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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妻系列_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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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青年板正了脸孔,渠正清连忙拱手垮肩,连陪不是:「呵呵,是大哥说话欠妥,贤弟千万莫要挂怀,我也是看着你家里伯母年迈,幼儿稚嫩,怕你一个人辛苦,才说了荒唐话……你与他妻伉俪情深,倒是让大哥我感慨良多啊!」

  大约两年前,渠正清在城府门口碰到一个耳聋的老妇人求医,说是自家儿媳难产而亡,儿子本是一个病弱书生,这次又因妻子新丧而伤心得一病不起,如今一家子老母稚儿只剩书生这一个主心骨,若是他再随儿媳去了,可怜老夫人和襁褓中的婴儿可真就孤苦无依了!

  渠正清所在的盂兰镇是个边关小城,人口也就不过千余人,渠正清是镇上的一个里长,为人热心好客,一听老妇人的难处,当下陪老人寻医问药,并给这一家人安排了驿馆住下,嘱咐好好休养,病好之后再做打算。

  一个月过去,书生的身体总算调理得有模有样,面色微微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渠正清平日里偶尔过来探望,看书生也是个姿容秀丽,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顿生好感。细问起日后打算才知道,书生原名翟小六,获知县推举,前往绍熙郡谋个小差事,未曾想半路上妻子难产,独留下嗷嗷待哺的婴儿撒手而去,自己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因此错过了绍熙郡上任的日期。

  渠正清心性豪侠,一听说翟小六没了差事,也不知要漂泊何处,当下拍着胸脯保证,如果翟小六不嫌弃盂兰镇小,就留在镇上做个书议,管理些抄写文录之事。

  翟小六和翟母当然高兴,渠正清更是好人做到底,将翟小六母子三人安排到自家后院空余的两间厢房居住。翟小六推拒不了渠正清的盛情,也就搬了过去,但坚持每个月给渠正清十五个铜板,算做厢房的租金。

  如此一来,渠正清与翟小六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渠正清渐渐发现翟小六胸怀锦绣,眼界宽广,非一般池中之物,于是经常为了一些镇上,甚至县上的政务请教翟小六的看法。初时,翟小六还推拒说自己愚钝,不知常务,后来被渠正清缠的久了,也就松口说了一些自己对当地治理的想法,渠正清听后大为感慨,真是授君指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尤其是翟小六对于屯田和佣兵的建议,渠正清简直闻所未闻,直呼精妙!

  原本盂兰镇属于西南边陲的一个边关小镇,离此不远的平遥关驻守三百军士,由于盂兰镇周围山路陡峭难行,气候又是常年湿热,从中央军粮库调来的粮食军饷,一路艰难运到郡府,再下放到盂兰镇平遥关时,粮饷不是霉变腐坏,就是路中遗撒或粮车坠入山崖,算起来总是损失过半,军士们饿得熬不住,便下田来抢老百姓的粮食,闹得盂兰镇民怨沸腾。

  郡府为此事也烦恼不已,只能多多播发粮饷,往往一个三百人的屯军,就要运送七百人的粮饷才够用,一个关口如此,整个西南边陲,上百个关口,这样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朝廷一方面深感负担沉重,另一方面更是担心这种浮涨的数字引起地方官员的腐败贪扣,每次对于边陲几个郡府发放军饷一事,总是极其不满,公告各地开国初年,应以休养生息为主,不宜征收重税以养军士,责令各个郡府想办法节省军饷。

  这些事原本是当朝大官们该发愁的问题,只不过涉及到盂兰镇百姓切身的生活,渠正清不时也会拉着翟小六慨叹一番,一方面觉得百姓贫苦,还要受到军士的盘剥劫掠,生活得惊恐辛劳,另一方面也觉得军士不易,要舍命保家卫国,却无法吃饱穿暖……真是两相为难!

  翟小六听后倒是轻松一笑,说道:「三百军士一年粮饷只需一千八百石,朝廷每次却要出四千五百石才够用,当然会烦恼。倒不如佣兵屯田,以田换粮,以人换粮!」

  见渠正清不太明白,翟小六将自己的想法做了深入浅出的解释。

  守备边关要塞的军士都是青年壮汉,平日没有战事时,不外乎警戒和操练,剩余大把时间闲置倒也可惜,不如在盂兰镇附近的荒野里开荒种粮,自给自足。

  盂兰镇有千余口的百姓,其中男性壮劳力也有个四五百人,可以选出三百人加以训练,以百人为一组,每四个月去平遥关替换百名军士,这百名军士可以下地种粮,顺便帮镇里去守关的人家做些农活,这样一来,一年的收成足够边关军士自己自足,不但省去长途运粮的各种风险,更能改善军士与百姓之间的关系。

  那些参与换防的平民劳力,郡府可以酌情补贴,只要每年减免每人几石税赋,相信报名的百姓会很踊跃。如此一来,朝廷能省下大量军饷以及运输费用和人员,郡府也不用担心军士劫掠平民,百姓也能够减轻税赋。若遇到战事,这平日里训练的百姓可以立刻由民转兵,保卫国家,这可是几方皆获利的好事!

  渠正清拍着大腿连呼「高妙」!心底里一下子将翟小六当做神明般供养起来!迅速把翟小六的想法上报知县,知县上报郡府,很快佣兵屯田制被列入户部和兵部的律例,半年内推向全国,虽然出谋有功的奖励被郡府太守堂而皇之的占据,但太守也算褒奖渠正清和翟小六,提拔渠正清做了县尉及平遥关提辖,安排翟小六做了盂兰镇的吏胥,让两人主管训教民兵,处理盂兰镇的佣兵屯田事宜。

  渠正清和翟小六联手,倒也将盂兰镇和平遥关打理得像模像样。这期间翟小六又提出围坝蓄水、建水车、修梯田等好主意,将盂兰镇周围的荒山开垦为沃野,短短一年半的功夫,山还是那片山,人还是那些人,但是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百姓们得到实惠,不但粮食不会再被军士劫掠,更减轻了税赋,增加了收成和良田,大伙儿私下里偷偷议论,这翟吏胥难道是诸葛亮再世,文曲星下凡?镇上的未嫁闺女更是把一颗芳心都拴在了这姿容俊美的翟吏胥身上,一时间保媒说亲的,几乎要踩破渠正清家的门槛。

  明里暗里托关系找渠正清说媒的人家也不少,可渠正清的几次探问都被翟母挡了回来,今日倒是直接问明了翟小六的心思,看来那些满心期盼结姻缘的姑娘们,只能心碎神伤了……

  渠正清嗽了嗽嗓子,催马与翟小六往镇里走:「小六啊,前几日知县托人过来,说是朝廷念及屯田有功,又奖励下来了,这回好像有不少好东西,还专门派了抚军都统压阵,知县让咱们后天去县城,与他一同出城迎接……」

  翟小六微微蹙眉,摇了摇头:「渠大哥,你知道我不喜这种官场迎送,做这个吏胥只是为了能使一方百姓安康,况且明日就是佣兵换防的日子,我也就带着镇上的民兵去关隘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吏胥,去不去都没人注意,这事儿您就帮我挡了吧!」

  「这……好吧……」

  渠正清心里早知道翟小六会这样回答,这两年来,县里、郡里下发的安抚、奖励也有个两三回,翟小六都找茬躲了,知县郡守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功劳都让他们占了,这个无名小吏能如此「识时务」倒也不是坏事。

  对于翟小六自甘寡淡,不求名利的性格,渠正清是又爱又恨,爱的是,难得翟小六如此清风正骨、一心为民,恨的是,如此的好才华、好品性,却不能身居高位,为更多百姓造福,泽被后人……为此,渠正清也跟翟小六讲了不少「大才必报效国家」的儒家经纶,可翟小六总是笑笑而后依然散漫平庸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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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遥关

  西南边陲,不若漠北荒原,视野辽阔,一望无边,而是山峦跌宕,树影丛丛,一片片的原始密林高耸入云,在这里中原难得一见的十几米高的巨木都只能算是小树,到处都是三十米开外的苍天大树支撑天际,据说在远远的密林深处,还有百米高的神木存在。

  翟小六站在平遥关城楼顶部往外看去,一片绿森森雾蒙蒙,极目远眺也不过只能看到三四十米外的情形,到处都是山谷溪流,绝壁悬崖。守关军士只要扼守一处可通行的关隘,就可轻而易举地阻挡千军万马,这也是为什么整整一个平遥关,只有区区三百军士镇守的原因。

  可是……青年略带深思地看向斜侧的一处山涧,以前那里是一个深潭瀑布,水流凶暴很难靠近,可如今为了更好的灌溉关内的梯田水稻,上游围坝蓄水,使下游的瀑布水量锐减,本以为过了冬季枯水期瀑布水量增长起来,可如今看来原本的奔腾水流俨然变成了山间小溪,隐约露出瀑布后的一条窄路……

  由于平遥关易守难攻,所以关口建成了外高内低的单侧防御城墙,若是敌人发现了这条窄路,从瀑布后绕过平遥关的外城城墙来到平遥关后方,那守关的军士便如同暴露在猛兽爪下的白羊,任何敌人都可以藏在不知哪棵树后发起进攻,一只毒箭就可以要了守关军士的性命!

  脑中回想着前几日自己摸索着做成的沙盘图,心里总觉得暗藏隐忧,还是要再建几个协护的碉楼箭塔,才能让平遥关固若金汤……可是,建造费用从何而来呢?

  匆匆下了城楼回到关下府,这是每个关隘的守关将领议事休息的地方,翟小六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在主屋研习沙盘的平遥关副军于长荣。

  见到翟小六进门,于长荣咧嘴乐着抬手招呼:「小六,你做得这沙盘还真神!将平遥关附近的地貌都立体展现出来,看着就有一股尽在掌握的劲儿!」

  「可是现在这个沙盘有错了,还要再改改……」翟小六走近前,拿了一把小剪,在用棉丝做成的瀑布上剪了两刀,「现在瀑布上游封坝,水量骤减,本以为过了春天水量会丰沛起来,现在看来这里已经是个弱处了……」

  看到剪掉了的棉线后露出的山石小路,于长荣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翟小六拿起一旁放置的行兵旗插在平遥关后的两处凸岩上。

  「若想让平遥关依旧固若金汤,必须在这两个关口建筑碉楼箭塔,保护平遥关侧翼不被敌军偷袭,依山势来看,这两个箭塔至少要高一丈二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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