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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_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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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熙淡淡一笑,并没有继续暗示,而是伸手去捧盒中的冰盏:“这是难得的茜雪,多生在晚春盛夏,色如胭脂,滋味近似寒瓜。也多亏长思殿地下温泉暖热,我才能收集到这一点。从前只是书本上听说,不想到了异境,风物殊异,倒有此奇遇。”

“托赖将军送来的花种,才有其上这一抔蜜水做添头,等桂花开放,想必风味更佳,现在只好撒几瓣桃花,聊做点缀罢——”

文华熙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青团里的豆沙磨得极细腻,温热甜美,可口之余口感竟糯得有融化的错觉。渊明被润了口齿,喉中却不由有些哽咽。他无言注视着文华熙兴致颇高地去触碰冰盏,忽然想起每次见到对方,这玉雕般的手指都显得孱弱而冰冷,而此刻他就要这样赤裸裸地去触碰冰。

“请快放下,小心!”渊明起身去接,不想有意无意又触碰到文华熙指尖,这次那指尖更添了几寸淡粉,渊明飞快地抽回手,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直视着盘中飘零于冰上的片片桃花——

虽未肌肤相亲,却已看得到活色生香。

文华熙只做丝毫不曾察觉他的动摇,径自捡了几枚菰米来剥:“此物在魔都难得,外层漆黑,内里却莹白无暇,很有君子之风,正如将军。”

“外表似魔,血肉为神,的确是不容于世的异类,像我。”渊明不知不觉彻底放下了心防,自嘲地敬了文华熙一杯,神情难得有些颓丧,眼神躲闪中却又带了难以启齿的期待:“公子来此恐怕另有要事相谈罢?你一番苦心在下领受了,还请公子直言相告。”

“得遇知音,见你,便是我这闲人的头等要事。”

“闲人?哈!说来我还未恭贺公子,可惜我走得急,不及参加大典,封后之前的准备如何也算不得清闲罢。”

“旁人不懂,你也不懂?”文华熙无奈地阖上了眼,月光下,他的颈项如一只孤高的鹤,像是正待有人来和。

渊明饮得多了,又或是酒不醉人,月摄魂。不知不觉,他竟起身走到了文华熙身边,捡起放在一旁的斗篷,徐徐展开,犹疑地立在文华熙背后:“……不该贺吗?公子如此手艺,若非心悦魔主,从何而来?”

渊明苦涩地想,不知自己有何立场质问,毕竟他连自己话中难掩的酸涩从何而来都不明白。

“故国,故梦,故人。”文华熙仰首看他:“前人有诗:‘天遥地远,万水千山,除梦里、有时曾去,和梦也新来不做’,当可答你一问。”

渊明心中顿时一阵刺痛,刺痛中却又涌出一股危险的暖流。他深深呼吸,终于颤抖着将斗篷披在了文华熙肩头:“……是我唐突了,若真有要事,还请入内罢。”

这次他的手终于没有挪开,而是隔着薄薄丝绢按上了文华熙肩头。文华熙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轻轻叠在他掌中,只觉肩上的力道当即便是一紧,随即整个肩头都被人珍而重之,恨不得揉进骨血似地握在了手中。

彼此口唇中的春冰融化了,冰沫苦涩的棱角被嘴唇磨钝后,舌尖的凉与甜竟旖旎得如同一个亲吻——

文华熙没有再拒绝,只从容起身,含笑应了声:“好。”

TBC

作者有话说:文华熙用来(划掉)勾引(划掉)纯情小后生的其实就是俗称的“西瓜雪”~

希望这章有写出那种暧昧的气氛XDDD

  ☆、三十

三十

“我可以称呼您……殿下吗?”

素幔低垂,铜鹤衔烛,所有内侍都被屏退,帘幕重重间只余急步倒向内室的喘息凌乱,文华熙顺着拢在自己腰间的手步步倒退,直到跌坐于床帐上。

那只手一开始只敢以指尖碰触他衣摆,接着是食指,如稚童攀爬花墙,很快便于泥泞间匍匐了四肢,伸展屈张了整只手掌。是推拿,掌心的热度却激起文华熙似有若无的低吟——

于是便也变了爱抚,掠夺。

“你如此唤我,是也想做我神族子民么?”

渊明嗤笑了一声,单膝跪在他面前,于柔软床榻边搂住了他的腰,沿着他指尖一节节虔诚膜拜,每一个亲吻都哀伤得如同告别:“无能到令我母亲只能飘零异族的国家?不。”

“我不属于暴戾纵情的魔,却也不屑于虚伪的神,我只是……”不知何时,渊明眼中涌起了水光。文华熙不顾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他颤抖手指拽下肩头,伸出几近赤裸的修长双臂,安抚地拥抱了他:“若有可能,我亦不想生在帝王家。然而命运本不是人力能违,想必你从小就听过创世的传说,你不想选,但总有一天你要在两方中选出一个阵营的,再不主动,便会有人逼你。”

“混血的贱种何其多,偏偏是我?”渊明如求学书生般诚挚地抬眼,目光如星斗,直直摇入文华熙心扉,他忽觉面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心口竟传来久违的瘙痒感。

是利用他人的愧疚,是哀惋命运的同情,还是该在萌芽时便扼杀的其他?

“因为你的母亲为神族献出了一切。”文华熙强自镇静,从容地抬起手搭在渊明肩头,托赖服侍魔王的经验,尽管渊明僵硬地绷紧了全身肌肉,他还是款款扬臂,令对方肩头明光铠锵然落地。

“你身上这片与生俱来的纹身,便是皇族死士的记号,是她传给你的。她大约是在我即位之前便潜伏于魔族的暗线,去得太早,来不及告诉你你是谁……但你明白,对不对?否则你不会感应到夕琼的存在,并选了她来帮我。”

“是又如何,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那份害死我母亲的‘责任’,而是为了你,殿下。”

两人的眸光烁然交错,电光石火间不容回避。文华熙的手指还暧昧地搭在青年人矫健肩头,抚摸着那片紧致皮肉上的辉煌彩纹,渊明没有挣开,而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握住他鬓边一缕飘然雪发,捧在手中阖眼亲吻——

文华熙只觉到了唇边的谏言忽然消散,青年一寸寸以爱恋目光啄吻过他的发丝,而后沿着他颈项抚摸,并一枚接一枚地解开了他的领扣,露出湿润肉身时,他亦失了神,久久没有想到要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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