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馈赠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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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那座庄严大楼的时候何永焕唇角又刻意扬了两分。沿途一道道目光扫过他和颜悦色的脸,恭谨中带着程度不同的试探和审慎,他们或点头或鞠躬,对他说何局长早上好。

何局长带着微笑一一回应。多年来他极力打造平易近人的亲民形象,为此甚至连稍贵一点的烟都不敢抽,这座楼里的一个小小清洁工他也喊得出名字。这一切苦心孤诣为的是什么,看看他办公桌上昭然摆着的国旗和党旗,还有什么不清楚。

终于走到办公室,何永焕关上门,把自己扔进宽大的皮质转椅里,长出了一口气,烦躁地一把扯松领结。

他不成器的堂兄何永嘉挪用了一笔庞大的公款,那个天文数字他在这栋楼里工作一辈子都拿不出,虽说何家的真正经济来源也从来都不是这明面上一月一发的稀薄薪水。何永焕恨他的无能,恨长辈不管教,恨自己麻痹大意,更恨杜霖在这种时候还要趁火打劫。

几天来他们兄弟三人反复商谈,要不是碍着长幼和面子,何永嘉几乎要跪下来求杜霖,然而他无论如何不松口,还聪明地把火引到何永焕身上——他可以替堂兄填补这个缺口,但是有一个条件,何永焕必须转让手头持有集团股份的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要签协议托管给他,从此只拿分红,不参与董事会内部决策。

何永焕气得几乎要吐血。何永嘉可怜兮兮地拽着他衣角,几乎痛哭流涕地说三弟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去蹲大狱。

何永焕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说你不想蹲大狱,你当初和那个女人滚到床上去的时候怎么不怕蹲大狱?!

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何永焕不能公开持有如此大份额的股份,但事实上他一直是家族集团的主要股东之一。那些股票名义上归他的某个小情人所有,但董事会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那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背后站的究竟是谁。如今杜霖给他来这招,无异于釜底抽薪,看准他不会为了钱把前途赔进去:现在外面是什么局势,何永焕母亲一家已经失了势苟延残喘,这种时候只要自己出一点点差错,那些如饥饿的秃鹫守候猎物一般守候着他的仇家就会扑上来,食肉啖血,剥皮抽筋,不把何家彻底搞垮不会收手。

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清楚着呢。

何永焕绕着桌子来回踱步,大脑如一台超负荷的机器般飞速运转着,努力地想着对策。

这个时候他不免又开始怨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大权交到一个私生子手里。当年何延珩一门心思把杜霖当长子养着,最后就养出这么个狼崽子,只会对着自家人的软肋咬——偏偏除了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挑大梁的人,何永焕怎能不恨得牙痒痒。

既不能撕破脸皮,又不能伤了筋骨,想来想去也没有两全其美的点子。还不如趁现在把何永嘉掐死,永绝后患——何永焕带着怒气想,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叫他省心的。

26-

何永焕着急上火的时候杜霖也并不比他好过多少。他连续三天留在公司加班,晚上也睡在休息室,处理在他突然外出期间积累下的各类文件,审查分公司传真来的季度绩效报表,签字报销一些费用,给几个重要合作伙伴回电话,这期间免不了耐着性子听他们冠冕堂皇的慰问,最后还开除了一个不作为的部门副经理。

他手里捏着根铅笔敲桌子,琢磨该怎么找个理由,把何永焕安在他身边那几个秘密心腹拽出来让他们收拾东西统统滚蛋。

秘书小姐从他回来那天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她觉得亲人去世对杜霖似乎不是太大的打击,她的老板虽然瘦了一些,但精神很好,处理一些棘手事务时依旧眉头紧皱,脾气却不像以往那样暴躁。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还以为他只是去南方海滨休了一个长长的假期。

出于某种侥幸与试探混杂的心理,她并没有如老板交代的那样挡掉所有的不速之客。杜霖在五洲的那个小陪床得以在下午五点的时候闯进他办公室,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站在沙发旁边嘴唇哆嗦着,不知想说什么。

那时候杜霖正在打电话告诉郑清游自己晚上不能回家吃饭。他看见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面容清秀的男孩子一脸凄惶看着他。

他向他投去一个凌厉的威吓眼神。

电话挂上之后杜霖问:“谁让你进来的?”

男孩被他声音里的阴冷和不耐烦刺了一下。他说:“杜老板,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请您……”

“我问谁让你进来的?”

男孩见他完全没有要听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中渐渐绝望,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跪在他面前,哀求道:“杜先生,城西的黄老板看上了我,要带我走,我不想跟着他,看在我伺候过您几天的份上,您行行好……”

杜霖险险忍住抬脚踹他的冲动,对着门口大喊:“胡晓卓!”

秘书一直站在门外偷偷听着动静,闻声赶紧跑进去,杜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秘书连连鞠躬说对不起老板,我刚才去茶水间,没看住他。

她去走廊上叫来保安,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跪在地毯上的人架出去。那男孩子是深谙杜霖做派的,知道大势已去,也不再苦求,只是两行眼泪挂在面上,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往下掉,看着心惊。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了。

人走之后杜霖看着忐忑不安站在房间正中的秘书,又冷冷地开口问了一次:“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秘书低头站着,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杜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她手心渐渐冒出汗来,才不紧不慢收回视线,翻开桌面上一份报告,沉声说:“最近公司要有大变动。我奉劝你,在这个关头,别乱想那些不该想的,再有下一次,你就自觉交辞职报告走人吧。”

杜霖回到别墅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郑清游穿着睡衣盘腿坐在二楼起居室里逗狗,见他进门,惊讶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杜霖说我刚忙完,公司的床不舒服,回家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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