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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_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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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老身唯有……”她竟是双膝跪地,向林之卿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沈夫人,您……晚辈可受不起,您快起来。”林之卿吓得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要扶起她,老妇人却不依,哭泣道:“纵使我儿死不见尸骨,能寻得此剑,已是万幸。林小哥,我儿一辈子多灾多难,如今有一件遗物存世,就是佛祖保佑了。”

  “有什么话您先站起来再说。”林之卿急了,跟师弟们强行把她扶起来。

  “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是我从小拉扯大的,当初他一走,就生生去了我心头的肉啊!”老妇人拉着林之卿的手:“他死的时候应该才九岁,九岁只是一个孩子啊!”她泣不成声,反反复复地念着什么,林之卿无奈之下,只好抚着她的背道:“既然没见尸骨,那也许真的没有死。”

  “不可能……他们都说……”沈夫人揪住胸口的衣服:“他们都说,他全身都是血,气儿都断了,是他亲手埋的,他对小姐赌咒发誓孩子已经死了,一命还一命了,不离手的剑都在了人怎么不在呢……”

  她情绪激荡下,说话已经颠三倒四,枯瘦的手掌紧紧握着断剑,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大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四师弟周之文在沈夫人身后做了个点穴的动作,小声说。

  林之卿长叹一口气,紧紧拥抱住激动的老人,朝周之文点点头。

  周之文在她背心一点,老人就幽幽地昏睡过去。

  林之卿这才把她放到一旁,擦擦头上急出来的汗,重新掩埋了坟墓,做了个衣冠冢,削了一块木板,但不知如何镌刻名字,于是立了空碑,待以后问清了再刻。收拾干净后赶忙带着沈夫人回去找大夫。

  还没进门,就听到秦之平冲进来喊:“大师兄!”

  林之卿头也不抬,抱着沈夫人到客房:“去请大夫来!”

  秦之平扁扁嘴,尽管还是有话想说,仍是乖乖地跑去找了常为师兄弟看病的大夫。

  林之卿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才揪着秦之平的耳朵拎到一旁怒道:“叫什么叫,还没死人呢就叫魂。”

  “唉哟,大师兄。”秦之平捂住耳朵,委屈道:“我是听了了不得的消息才提早赶回来找你,你还对我横鼻子竖眉毛!”

  林之卿冷笑:“你婶子又打算给你找媳妇了?”

  秦之平气得脸通红:“你你你,我是真有急事。”

  林之卿想了想,这皮猴子往常下山都要玩闹够了才姗姗来迟,这一次不过一天就回来也着实难得,于是也正儿八经地问道:“那你说说,什么事让你火烧屁股似的滚回来了?”

  秦之平倒是卖足了关子,拉着林之卿到个隐蔽处,才悄悄地在他耳边说:“我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说,白衣教又出来啦,半个月之前把黄河大刀门满门都灭了,人头都挂在家门口就跟糖葫芦似的穿成串,血染得地上都红了……”

  听到“白衣教”三个字,林之卿一怔。

  秦之平絮絮叨叨地说:“听说黄河岸都改用白衣教吓唬小孩了,嘿,一提白衣俩字,小孩夜哭郎立马就好了,真想见见是怎样的妖魔鬼怪才这样吓人……”

  林之卿神色越听越凝重,止住他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秦之平仔细想了一想道:“半个月之前,正是仲春之初。”

  林之卿道:“那山下有什么动静?”

  秦之平嘻嘻笑道:“还能有什么动静,三五天又过不来,大伙儿照常吃酒喝茶,快活得很。”

  林之卿拍拍他的头,叹道:“这么大了还不知好歹,若此事是真的,江湖怕是不太平了。”他指指客房:“你在这儿好好守着这位夫人,醒了的话就去找我,我去见一下师尊。”

  秦之平奇道:“啊,对了,师兄,那位老夫人到底是谁?该不是你亲戚吧?”

  林之卿道:“我们在山上偶遇的,以后再跟你说,我先去了。”

  秦之平耸耸肩,乖乖地坐在门口守着。

  “你功力还未恢复,为师放心不下。”无需子盘坐在蒲团上,摇头道:“如今你自身难保,怎能下山。”

  林之卿垂头不语。

  无需子知他这个大徒弟为人最是倔强,但冒然下山万万不可,他也不多说,让他下去了。

  林之卿沉默地回到客房前,蹲坐在门口。

  自从沈夫人说出九岁死去的孩子,他就心存疑虑。那片乱葬岗上的死人,多半是八年前唐门一战的无名尸首,而卓琅,传说就是那时候死的,可他还活着,应该是另有奇遇,如今却跟着殷承煜。

  林之卿还不知如何开口跟沈夫人求证,生怕不是卓琅,她会受更大的刺激。但凭借他的一些记忆,仿佛卓琅身上是有一柄剑的,那剑没有开刃,还被他嘲笑过。

  林之卿悄悄走进屋,把老妇人藏在身上的断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寻了一块磨刀石,把上面的铁锈淤泥都打磨干净,最后浸到水中冲洗。

  一柄普普通通的,带着擦不掉的锈迹的,没有开过刃的生铁剑出现在眼前。

  林之卿仔细把剑身摩挲一遍,果然在护手上看到一个小小的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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