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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智道长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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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

  原来如此。

  浮山堰陶惜年是知道的,是一座拦河大坝,修在淮河浮山峡内。当今梁帝修这拦河堤坝,正为的是争夺两国交界寿阳县。若浮山堰修了起来,淮河水会被切断,倒灌入寿阳,正好逼驻扎在寿阳的魏军撤退,抢占寿阳。真可谓一招损招。

  这堤坝是昨年开始修的,投了不少人力物力,却因难度太大极难建起。但修坝的效果相当明显,堤坝还未建成,便有一部分水倒灌入寿阳,魏军只能驻扎在高地,躲避洪水。

  以浮山堰为借口出兵,倒也没什么毛病。谁知道这堤坝建成之后,北魏要淹几座城?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寿阳了。

  修坝一事他是十分不赞同的,一是耗费了南梁极大的人力物力,二是害得寿阳县人流离失所,很不人道。三是最重要的,淮河是条大河,堤坝难修不说,这堤坝即使修好了,就能永远阻断河水将洪水留给魏国吗?恐怕终有一日河水蓄满溢过堤坝,甚至将堤坝冲垮,届时洪水四溢,下游的南梁城镇就要遭殃了。

  不过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去管。

  “你是何人?不得再往北去了!”一个官兵拦住了他。

  此处离浮山堰还有些距离,没想到梁军在此处便开始设卡。陶惜年笑笑,在那人盘查他之前赶紧后退。

  他都到了这里,要让他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想了想,他决定横穿县城,到淮河上游离魏军远一些的地方再往北去。南梁北魏这种小规模的冲突几乎年年都有,多半打不起来的。要是这样便不去了,那再过十几年也照样去不了。

  趁着天色尚早,那便再走走吧。小镇客栈原就难寻,多半要寄宿到百姓家里。既然要寄宿,走到何处便在何处寄宿岂不更好?

  想通了这一层,他拿着罗盘定了方向,骑着花花,往山脚边走去。

  “死妖道,你要往哪儿走啊?”见四下无人,阿柏从箱子里钻了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也没有,我可以不用躲躲藏藏,还能有个人陪你说话,多好的……”

  “闭嘴!没人稀罕你说话,吵死了。”

  陶惜年在花花身上打着盹,花花慢吞吞地爬山。他看了地图,从这里到下一个城镇得翻两个山头,一座大山一座小山。天黑前翻过眼前这座小山是没有问题的,他隐隐有些担忧,若山脚下没有人他往哪儿寄宿去?

  果然,太阳即将落山,山脚下一间民房也没有。不过正要翻越的这座大山底下倒有几块开垦出来的菜地。这么说,大山里应当有人住啰?

  “道长,太阳快落山了,最多一个多时辰就天黑,你不用找个地方住吗?” 阿柏从箱子里伸出一只头,生怕碰到人。

  “要的啊,花花,只能再委屈你走一会儿了。”他喂了花花一只萝卜,又故技重施将另一只萝卜挂在剑穗上,花花蹭蹭蹭地就上了山。

  太阳落山,林子里起了一层薄雾,即将要看不清了。陶惜年又困了,闭着眼睛小憩,花花也累了,迈着蹄子慢慢地往前走。陶惜年想,大不了在山上睡上一夜,他箱子里还带了床薄被呢。

  “恩昂!恩昂!”

  花花猛地后退,耳边传来山石滚落的声音,陶惜年倏地惊醒,猝不及防被花花撂下了地。花花受了惊,将箱子也撂了下来,跑出几十米远,终于停下,喷着粗气,来回踱步。

  陶惜年被摔得七荤八素,终于是彻底地醒了,另一边,阿柏也骂骂咧咧地从箱子里钻出来。

  陶惜年感到自己伸出去的左手落了个空,伸头往前一看。天,他们竟是走到了悬崖边上!

  幸好花花及时收住了蹄子,否则掉下去不死都得丢半条命。当真不能急着赶夜路啊。

  他撑起身子,摸了摸钱袋,钱袋松了,被勾在一株小灌木上。他将钱袋扯出来,猝不及防听到满耳的叮叮当当,显然有一部分滚到了山崖下。山间云雾缭绕看不到头,只听得下面有不小的流水声,应该是一条挺大的河。

  完了,掉下去的捡不到了。

  “阿柏!赶紧把灯点上,钱撒了,看看还剩多少。”

  阿柏连忙从箱子里找出灯笼点了,两人细细地在地上捡钱。散落的大多是五铢钱,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两个一两银。他的钱大部分都装在钱袋里,有两个小金锭,四五几个银锭,还有几十个五铢钱。若旅费丢了,那可真到不了北边了。

  “道长,都捡起来了,是不是少了?”

  “当然少了,只剩二两银要怎么过啊?要用小半年呢。”

  “箱子里还有你刚收的租钱!”阿柏想了起来,提醒道。

  “租钱也只有二两多,哪够花……”话没说完,他看到稍远些草地里金光一闪,这不是他的金锭么?

  他几乎是立刻朝前扑了过去。

  “汪!”

  金色的光芒消失了。陶惜年的神色一黯,随即凶光一闪,擒住了它的脖子。那是一只半大的小黄狗。

  “狗贼,把金子吐出来!”陶惜年抓着它的两只狗爪摇晃。

  “汪!汪!”它冲陶惜年凶狠地叫。

  “阿柏,抓住它!”

  “呜哇!不要过来!呜呜……”阿柏听了狗声,见那小狗离他不过几米,立马瑟瑟发抖,将灯笼丢在地上,躲进了箱子里。

  陶惜年险些忘了,阿柏这种小妖精,是很怕狗的。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他用腰带将狗脖子缠住,绑在小树上。黄狗一直汪汪叫个不停,搞得他心烦意乱。

  要取回金子,将狗肚子剖开自然是个好办法,可他要积善三百,自然不能干这种杀生之事,况且它还只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狗。而这狗吞了金子,若是不管,会慢慢死掉,也不人道。那么,便只能用那一招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振振有词一阵,将那符箓塞进狗嘴里,强迫它咽了下去。

  他没有能令人呕吐的符箓,但令人腹泻的倒还真有。尽管从后面出来脏了点,但毕竟是金子啊。有了这个金锭,他才能勉强维持前往北魏的花用。否则他觉得自己真该趁着离家不远,先回家一趟了。

  “汪!呜呜……”小狗吃下符箓后,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开始腹泻起来。

  陶惜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有一日,像一个异癖之人般,捂着鼻子,打着灯笼,看一条狗出恭。

  小狗又拉又尿,将腹中清得差不多了,金锭始终没出来。它四肢紧绷,隐隐蓄力,菊花一松,一个亮金金的东西露了头。

  陶惜年眼睛一亮,快了!

  然而小狗表情痛苦,金锭仿佛是卡住了,半晌出不来。

  “叫你乱吃东西!金子是能吃的吗?拉不出来当心死掉!”陶惜年在一旁恫吓,也不管这狗听不听得懂。

  然而黄狗两条后腿使劲颤了一阵,金子硬是没出来。

  陶惜年感到一阵绝望,难不成他还得帮帮它?不管了,都看了好一会儿屎尿,金子出来也不可能是干净的,也不在乎这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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