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修仙我入魔_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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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六〇】

三天后。

向掌门坟前,臧尺说:“老朋友,你最喜欢的女人走了,他儿子不疯也得傻了。我想,你不会计较死去的原因,就与那几个小子一起把事实隐瞒了——毕竟那小子还活着,乱人伦,不好听。我除了一辈子邪妖,也除不去人心的垢念啊。”

枯黄的纸钱燃起。

臧尺又感慨道:“你说这图的是啥啊!折磨的不是她自己吗?我怎么就不理解呢?!”

枯黄的纸钱像应和一样高高飞起。

臧尺笑了笑:“以前,你说活的时间长,难免寂寞,养些徒弟围在身边,跟小兔子一样热闹。哈,我以前笑话你。实不相瞒,我想到今日要独行,竟然莫名也萌生了这种念头。小兔子,小徒弟,唉!”

枯黄的纸钱渐渐熄了,臧尺起身,一袭蓝色碎花长裳,消失在旷野之中。

三个人,三匹马,又启程了。

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草间湿漉漉的,不一会儿打湿了衣裳。

商辰心绪仍然难平:“臧尺都说了,只要温芸承认杀了向掌门,别的事他就不追究,为什么温芸还要说出来?生生毁了公子夏!”

祁子尘说:“她恨了这么长时间,就是要这样的结果。”

温芸,她曾经要什么有什么,天赋不凡,师兄弟恋慕她,掌门师父宠爱她。忽然,某天,出行,她受了侮辱,怀上了“名义上隐世,其实依然作恶的魔头”的孩子,被踩进了泥土了。一夜之间,所有的幸福都化作耻辱。

与其被知道是与魔头染上关系,不如默认是与哪一个师兄弟珠胎暗结。

所以,她咬牙不说父亲是谁,向掌门黯然疏远她。

嘲讽、疏远、指点,温芸终于受不了了,假如杀死这孩子,那些嘲笑就可以消失了吧?她扼住了一岁婴儿的脖子,婴儿骇哭,小腿乱蹬着,但很快就没声了,不动了。就在他咽最后一口气时,她却想到了十代单传的传说,以及他犹在耳侧的“糟蹋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一个怀上”的魔音。

这样作恶的一家,怎么配有正常的孩子!

自己的一生都毁灭在这个孩子身上!她要复仇!她要让这个孩子去杀死这个恶魔!她要让这一个孩子也堕入地狱!

这样熊熊燃烧的怒火将她吞没,她将孩子隐藏起来,谎称夭折,众人鄙夷的目光终于慢慢消失了。她甚至,不惜把自己拖入深渊,诱惑孩子做出了不.伦之事。也许是复仇,也许是为了将孩子禁锢于身边,总之,她成功了。

但是,向掌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向掌门大骇,勃然大怒,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种悖逆人伦的事发生,何况是曾经心爱的女弟子。于是向掌门夺走了这个孩子,光明正大送入封魔界,企图中止这种不.伦。

同样,向掌门也很苦恼,很焦虑。所以,他跟偶然到来的老友臧尺含蓄地说出了,屠录有个孩子,被自己秘密养到了现在,并迎进了封魔界——公子夏。但同时,他也隐瞒了温芸的事,只说孩子母亲已自尽。

臧尺对屠录深恨不已,但不迁怒无辜,所以没有记挂在心。

因为向掌门的插手,眼看复仇计划要夭折,温芸被逼得紧迫了,一狠心设计杀死了掌门——曾经挚爱的、将自己从流浪中拯救出来的人啊,喷出的鲜血是热的。

温芸的手一抖,发簪落下了。

将死的向掌门从血泊中摸起了乌玉簪,拼尽最后一口气,微笑说:“芸儿啊,杀人要干脆,怎么留下这种东西?”

温芸悲从中来,将他的血融进发簪——

就算扭曲到恨所有人,但她依然深爱着这个被自己杀死的人。

世间,到底有没有报应呢?

杀死了养大自己的人,什么时候报应会来呢?

如果心爱的掌门就一直这样,被人以为是渡劫而死,无人发现他死的真相,连自己都不甘心啊。

温芸拿出了利器,从发簪中心,慢慢刺进了一根可以弯曲的精绝神针,涂上了剧毒。就这样,娴熟地在小小发簪上开了一个精巧的机关——利器,是他给的;精妙的技术,是他教的;连同这卑劣的生命,也是他救起来的。

温芸失魂落魄地坐着。

那个孩子天真地跑过来趴在她的肩头:“这只发簪好漂亮啊,公子夏给师姐戴上……师姐也好漂亮……师姐,我的功力又长进了,我要与你修一世仙侣!”

她颤抖着说:“……等功夫成了,杀掉那个大魔头!”

“我一定会好好练功!替师姐报仇!”

“乖!公子夏,把这只簪子,放到向掌门的那个没人知道的大密柜——那也是,师姐以前做的啊。”等孩子轻快地离开后,温芸凄然笑了,轻声说,“掌门,让天意决定,什么被发现,什么时候偿还你的血债。”

公子夏望着密密麻麻的四十九格抽屉,莫名地想要放在最隐秘的那一格。

隐秘到,永远不会被打开。

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

“子尘,我还是不能原谅她就这么毁掉了公子夏。公子夏,本是个很天真、很专情的人。现在,即使没有十代的黑暗,他恐怕也会成为大魔头了。”虽然初见很反感,但一旦明白缘由,却根本不是公子夏的问题啊。

“这就是温芸的目的,她不止要毁了屠录,也要毁屠录的孩子。”

“可是,这种报仇的法子不是更加不可理喻吗?她到底是想折磨屠录,还是折磨她自己啊?”

“你我皆正常人,你若理解了,那才可怕。”

人,微如尘埃。忆及公子夏手执木芙蓉花,笑得无羁、无邪,谁知,世事如此无常。转瞬间,他就抱着已成焦骨的温芸从山门前飞过,再不见了踪影。

商辰说:“温芸拼命让公子夏与别人双修,是想让他堕落,还是想让他从自己身边离开?”

祁子尘沉吟:“姑且,认为是后者吧。”

也许,她也想过放手。可最后她仍血淋淋地撕开伤口,彻底毁掉了公子夏,也许是,积怨下的恨在看见血簪时,再度爆发了。她终究,选择了不折不扣的复仇。

“太愚蠢了,不可原谅!”商辰说。

“哪一场不可理喻的复仇是可以原谅的?只能祈祷,公子夏可以从这个悲剧中恢复过来,要不然,可是一个真正的大魔头啊!”祁子尘叹道。

越是登临绝顶,越要经受折磨,或遭苦难,或遭背叛,或遭抛弃……林林总总,只是每个人经历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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