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这个世界一片死寂，柯茉绵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可她就快喘不过气了，胸腔像是就快爆炸的疼痛，但只要还剩一丝力气，她都要跟着前方那个人的脚步。
她不要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被人留在这里……好可怕。
“别丢下我……”
许是因为做了一个漫长又折磨人的梦，柯茉绵起床以后觉得有些精疲力尽，以至于到了公司都没有精力办公，索性躺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补眠。
另一边的助理办公室，辛歆燃正咬着笔头发呆，她心里的纠结并不比柯茉绵少。昨晚听柯茉绵对自己说起了那段过去，然后自己半梦半醒间又听见柯茉绵叫了方清妤的名字。她叫得悲切，辛歆燃听得也是揪心，那个方清妤在柯茉绵心里……怕是再也没有人能抵过她的位置了。
她正被挫败感淹没，又在这时听见柯茉绵叫她，那双手不自觉地四下摸索，像是要抓住什么。于是辛歆燃及时握住柯茉绵的手，揉着她的头发，告诉她自己就在身边呢，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柯茉绵心里是否有了自己的位置？不然又怎么会在梦里叫了自己的名字？辛歆燃后来想了很久，还没想出了个所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那究竟有没有呢？辛歆燃叹了口气，放下笔收拾桌上乱成一堆的文件册，想起柯茉绵昨天要她整理出几本文件，找到那几本，起身给她送过去。
早上跟柯茉绵一起到公司，看她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辛歆燃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按下门把进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柯总？”她试探地叫了声，听见休息间里有微弱的动静，正犹豫要不要去开门，门已经被里头的人打开。
“有事？”柯茉绵的脸色煞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扶着门的手紧紧攥着门框，隐隐露出苍白的骨节。
“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辛歆燃连忙过去扶住她，把柯茉绵安顿在办公椅上。
“肚子疼……”柯茉绵按着小腹，额头泌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辛歆燃放下文件，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是胃疼？”
柯茉绵喝了一口水，费力地摇了摇头：“好像是来例假了……”
“那怎么办？我去给你买止痛片？”辛歆燃看柯茉绵痛得眉毛都揪在了一起，心里跟着一紧，“吃止痛片对身体不好啊。”
“去帮我买一盒棉条……”柯茉绵够到自己的挎包，找出钱包扔给辛歆燃，也不管她要拿多少。
“我包里有卫生巾，你先用那个应下急。”辛歆燃没过去拿钱包，转身要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只用棉条……”柯茉绵很虚弱，还不忘坚持自己的观点，在辛歆燃看来就是任性。
“这附近哪有卖棉条的！”在超市从没见过那玩意儿！
“找找……”柯茉绵说完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好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辛歆燃看着她好气又好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听劝，可又没有办法，只得依着她跑出去买棉条。
辛歆燃走出公司不到两分钟，前台的柴彤彤看见方程工作室的负责人正走进公司大门。她对这女人的印象很深，不光因为她平易近人的气质，主要是上次听郑诗颖说起好像很早以前见过她，细细一想却是想不起来。
“请问，柯茉绵在公司吗？”她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温柔，一身严谨的西装令她看上去十分得体。
“柯总在办公室，不过……请问您有预约吗？”柴彤彤微笑着问。
“没有。”方清妤垂下脸，眼里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失落，柯茉绵不会想见她的，可自己必须要把话跟她说清楚。
“很抱歉，没有预约的话……”柴彤彤微笑着拒绝。
“你是……方小姐？”上次见到方清妤，她戴了墨镜，今次再见她，郑诗颖便认出了她。
“你是？”方清妤略带着歉意反问。
“你不认识我，可我在荣成集团做了六年前台，我以前见过你。”郑诗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方清妤伸手撩开眼前的碎发，这一动作为她缓解了不少的尴尬，她发现自己依然很在意曾经的那些事，甚至急着否定过去的自己。
“找柯总吗？她就在办公室。”郑诗颖对方清妤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她，她反而比之前更有韵味了。
“谢谢。”方清妤微微点头。
柴彤彤一等方清妤坐上电梯就急着问郑诗颖：“诗颖姐，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柯总以前的恋人，”郑诗颖还望着电梯的方向，“算起来，也有四年没看见她了。”
“柯总还有恋人……”柴彤彤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柯茉绵只有不固定的情人。
“很奇怪么？”看柴彤彤点头，郑诗颖喃喃说道，“柯总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方小姐还在的时候，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很热情。”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柯总？”柴彤彤满脸怀疑。
郑诗颖白她一眼：“当然！”
站在总裁办门口，方清妤的手举在半空中，却迟迟下不定决心敲下，她是有很多话想跟柯茉绵说，可要是见了她却不知道开口该怎么办？
她对柯茉绵，确确实实是带着愧疚的，如果当初顺从了柯茉绵的心意，她和自己的感情必然是好好的，可是……可是……
方清妤理不清自己想说的话，心中郁结，气恼之中一掌拍在了门上。
“请进。”熟悉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促使她按下门把。
方清妤的心脏跳得飞快，转身把门合上，她想，要是柯茉绵赶她走，她又该怎么办？
走到她跟前站定，柯茉绵一手支着脸，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姿势有些怪异。方清妤保持沉默，她知道柯茉绵的习惯，专心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能打扰到她。
柯茉绵以为是辛歆燃买完东西回来了，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角：“放那吧，有事我再叫你。”
目光跟着动作向上瞥去，看到对面那人的一刻却是立即顿住了。
“怎么是你？”
“是我。”方清妤听出她话里的不甘愿，她也预料到柯茉绵并不想见自己。
柯茉绵嗤笑了声，完全捉摸不透她的想法，接着头也不抬地看文件，在上面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