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茉绵对自己造成的场面不以为意，扫视了全场一圈，欲洒脱地转身离去。这时，在无数双眼睛里，她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一双空洞的眼。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那人看自己的眼神里，竟是连自己都能深陷其中的悲伤，看久了，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变得狭小，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起来。
方清妤……她怎么会来？她来做什么？
柯茉绵来不及想，来不及问，她没了前一秒的傲气，只是僵硬站在原地，听着偌大的会场一片寂静，只有音响里传出微弱又刺耳的电流声。
那个一开始自己在会场看到的小女孩，她当时站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对自己看，就好像她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尽是茫然。
她坐在方清妤的怀里，微张着嘴，柯茉绵这样看着，才觉出好久不见的小家伙，她和她妈妈已经愈发相像了。
这就是蕊蕊……自己牵挂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见了面怎么却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下？柯茉绵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敢看孩子的眼睛，她也不敢看方清妤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无比荒谬的事！
眼睛……台下全是看着自己的眼睛，黑白分明，每一双都像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会场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柯茉绵跌跌撞撞地走下舞台，她不想听也不想看，她急着逃离，她怕自己再呆在这里多一秒都会被逼疯。
“妈妈……”柯方蕊挣开方清妤的怀抱，迈开步子快跑过去，跟在柯茉绵身后离开会场。
方清妤怕孩子出事，连忙离开座位去追孩子。同时另一边的辛歆燃看柯茉绵神色不对地出去了，也起身要走，但已有人先自己一步追了出去。
本来自己听见柯茉绵公开感情，也算是她第一次正面回应自己的感情，辛歆燃是很开心的。可她看见了方清妤和那个孩子……难不成柯茉绵的情绪忽然发生变化是因为看见了她们？
顾不上太多，辛歆燃当着所有人的面快步走出了会场。
会场外，柯茉绵扶着酒店大厅的柱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没有想把局面搞成那副样子……是，她是想接受辛歆燃，可她不曾想过方清妤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痛得让柯茉绵无比内疚。
急促的步子在自己身后停下，不是高跟鞋尖锐的落地声，柯茉绵不知道来人是谁，下意识回过头。
目光向下，小小的人儿抿着嘴望着她，怯生生地开口：“你是绵绵妈妈吧？”
柯茉绵慢慢蹲下，手掌托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她已经没资格做她的妈妈了。可看着柯方蕊期待的眼神，柯茉绵点了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紧跟着落下。
柯方蕊连忙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纸巾，认真地把柯茉绵的眼泪擦了去：“妈妈说，要坚强一点，才是好孩子。”
柯茉绵听着小家伙的话，哭得更厉害了，捂住嘴不让哭声发出来。
“蕊蕊很想绵绵妈妈，可是你好久不来看我了。”柯方蕊嘟着嘴，佯装生气了。
“是，我错了，妈妈知道错了。”柯茉绵单腿跪在了地上，双手绕到柯方蕊身后，紧紧地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妈妈……”柯方蕊有些无措，也抱紧了柯茉绵，“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哦。”
“来不及了……”柯茉绵的声音里，透着太多的无力，“什么都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说表扬和建议都得接纳，但如果因为剧情不满意就说什么要弃文的，就弃文好了，也不要说出来行不行？
虽然总有人跟我说，写文的是自己的事，别被别人影响了情绪
可是为了一个爱好，搞得自己很不快乐，还有什么意义
我写谁谁的时候，就是写着写着，自己纠结，然后纠结出很多结论来
如果想看欢脱的，请看《城管》，保证你觉得百合真好，CP真萌真和谐
如果想看成长的，请继续留下来，我会写一个让你看完仍能有东西回味的故事
☆、第六十六章
柯茉绵抱着柯方蕊的小身子静默着,小家伙不明白柯茉绵的话,可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多少察觉出自己不要再说话比较好。
会场里,司仪极力掩饰着柯茉绵方才留下的那片尴尬，他那兴奋到让人觉得做作的声音穿透墙壁传到了酒店大厅。
柯方蕊听着柯茉绵低落的啜泣声和司仪聒噪的声音混到一起，一时也是六神无主了,她轻轻拍着柯茉绵的后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让绵绵妈妈不这么难过。
跟前走来一个人影，先是小跑着,接着犹豫着走到自己跟前,柯方蕊像是看见了救星那般欣喜,扬起了小脸：“妈妈。”
柯茉绵还以为柯方蕊在叫自己，使劲点了点头,想把小家伙抱得更紧，柯方蕊却挣了挣。柯茉绵连忙松开她，看见她眉眼弯弯地望着前方，也跟着转头看过去。
眼前站着的人是方清妤，她的嘴唇弯成了极温柔的弧度，而她的笑只对着柯方蕊。当柯茉绵的目光和她对上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垂下了眼眸，方清妤脸上的笑意也隐了去。
面对着这张相识七年的脸，面对着自己恨不得用尽一生去爱的人……方清妤低着脸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到底还是丢了她。
怪谁呢？谁给了她这种柯茉绵一定会接纳自己的自信？是在一起时柯茉绵对自己许下信誓旦旦的承诺，看自己时那双灼灼的双眼，还是柯荣成对自己说过柯茉绵还在等着她？
辛歆燃是个不错的人，精明能干，不仅漂亮还很年轻，和自己相比，辛歆燃干净得就如同一张白纸。方清妤觉着自己该祝福柯茉绵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纵然想装得多么洒脱，刚要开口的嘴只能微张着，匆匆错开和她交接的目光，生怕哪怕多看一眼都会被内心苦涩的情绪紧紧包围。
柯茉绵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条腿有些发麻，可她不敢起身，她唯恐看见方清妤眼里的更多情绪，那些情绪让她不安、自责。所以只是沉默着，想着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动不动地低垂着脸。
其实自己不必这般内疚，自己和辛歆燃在一起又怎样，被方清妤知道又怎样？去B市师大的那天，如果方清妤说出她已有爱人的那一刻，偏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自己，她又是否会像方才的自己那样，茫然无措，因为对方的悲伤而心烦意乱？
就凭她四年不来联系自己的决绝，柯茉绵已经能猜出答案。
是她先负了自己，这样想着，柯茉绵稍稍平静了些许，拉着柯方蕊的小手起身，脸上仍是与往常不变的淡然笑意。
“想不到方小姐也会来参加我父亲的婚礼。”
柯茉绵刚说完，柯方蕊扯了扯她的手，困惑地问她：“绵绵妈妈，你怎么叫妈妈方小姐呢？只有那些陌生人才会这样叫她。”
柯茉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倒是方清妤先开了口，叫柯方蕊过去站到自己身边。
或许自己对于柯茉绵而言，已经是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我和你……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方清妤望着孩子，心里有再多的不甘愿也是徒劳，只剩下一句颓然的叹息。
“你走的时候……就该料到了。”柯茉绵也望着孩子，尽量把话说得随意。
“是。”方清妤自嘲地笑着赞同，看得柯茉绵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好。
“各走各路，各安天涯。”柯茉绵顿了顿，终是释然了，“你和那个人好好的吧，别再让对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