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凰涅天下_第628章

君朝西Ctrl+D 收藏本站

  

  “这倪朴竟是雁翎刀倪归城的长子,武技当是家学渊源了。”

  

  名可秀感叹一笑,道,“这倪文卿十五岁起便独行远游,精力和时间都花在山川地理上,哪来心思江湖争雄?倪老爷子气极下几乎将之逐出家门,雁翎刀传给了次子倪桐继承,甚至对外羞于提起长子,与倪家相熟的皆以为倪桐即长子。这倪朴的籍籍无名倒正常了!”

  

  “此子不为魁首,何人当为?!”她笑着下了断语。

  

  ***

  卫希颜拢回思绪,清透目光扫过倪朴三人,第一句话就问得尖锐,“你三人文才不弱,考文举当也能中,何以选择武举?”

  

  倪朴当先抱拳作答,声音低沉,“武定国、文安邦。”

  

  卫希颜心下暗笑,这倪文卿当真惜字如金。此话原为“文安邦、武定国”——倪朴改了语序,隐喻“武定国”为先,国不定,岂可安邦?这也恰合了他编撰舆图志的心意。

  

  龚楫赞道:“文卿兄说得好!”他和倪朴原为旧识,早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

  

  他祖父曾任过兵部、工部侍郎,龚家书香传代,历代皆通儒学,却没想到出了龚楫这么个不慕文途、反好兵道的异数,幼时没少为此罚跪反省。

  

  这位刚及弱冠的青年温雅如书生,言语却锵然有力,尽显英风浩荡,“卫师,我中原鼎志昌盛,数千年从未有君王被掳蛮邦之耻——此耻不雪,我辈何以立足天地?”

  

  卫希颜抬了抬眉,目光倏然锋利,“北廷与金人相接,太师雷动雄图大略,济道既负雪耻之志,何不入北军更得捷径?”

  

  龚楫直视她冷锐目光,夷然无惧,昂首抱拳,道:“武者实为‘止戈’,德者驭武可定国安邦,失德者驭武则黩武穷兵。学生观北廷数战,只求败敌,无视被掳同胞之死活,对子民无爱者,岂能有德?无德者驭武必以武败!学生焉能投入无德之军!”

  

  卫希颜语声更冷,“济道,你焉知吾便非穷兵黩武之辈?为求战争胜利,吾也将不计手段。”

  

  龚楫似对此问早已深思,目中隐隐透出信任之色,道:“卫师若无德,翟固之战时便不会怒箭射杀三百骑,喝出‘欺我汉家女子者,虽远必诛’之语!”

  

  卫希颜眼眉微扬,道:“或许,吾只因怜悯同为女子者却陷惨境而顺手为之,非是出自德心。”

  

  龚楫目光纯澈,“德者心存怜悯。”

  

  卫希颜不由笑了。这位探花郎着实有意思,能笃定地坚持纯真信念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这种人,将是军队的良心!

  

  战争打的不是慈悲,但没有慈悲心的军队,只是禽兽!

  

  她不再发难诘问年轻的探花,目光转向欧阳澈,笑语清雅,“东京元夜相会一别,德明风采依旧呐!”

  

  她手指轻叩书案,清声吟出欧阳澈当日那则明志的灯谜,“……日中荷盖影亭亭,雨中芭蕉声肃肃,晴天则阴阴则晴,晴阴之说诚分明,安得大柄居吾手,去履东西南北之行人。”

  

  欧阳澈顿然激动,深吸口气,抱拳道:“卫师,学生久居乡梓,多见蔡、王贼臣乱政下民生悲苦,曾立志:若得一日大柄居吾手,誓除奸贼清贪佞,福泽黎庶百姓……”

  

  “学生遂进京备考文举,孰料金虏悍然南侵,河东河北尽为瓦砾,百姓流离失所,弃家南徙……学生在临安,每每见得流民心伤故土、悲凄难禁!”

  

  “学生尝与东阳兄、志宏兄等争辩靖康罹祸之因,窃以为致祸根源为兵事不兴!卫师的兵改之策,学生拜读再三,叹服投地!是以甘心拜于卫师门下,以竞大志!”

  

  倪朴、龚楫听到最后一句,均不由肃目。

  

  若说这话的是别人,他二人或会怀疑为逢迎之徒,但欧阳澈性格如峭崖峻石,刚硬凸出,心之所向不吝身死——又岂是逢迎讨好之辈?显是因兵事掌于国师之手,方才毅然投效门下,否则,依他之志,当是考文举意在都堂。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