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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_第9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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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220、三省改制 ...

  丁起入内看见宋之意,微微一怔,旋即神色如常。

  

  “参见主君!”他执礼甚恭。

  

  丁起位居宰相后,在名可秀之前称呼渐变,由“属下”至“臣”,由“宗主”至“主上”;宋之意入朝后,“主上”之称又成了“主君”。这称呼上的变化隐晦地反映了丁起微妙的心思。

  

  名可秀的追随者安插进朝廷渐多,地方官员且不论,单以京朝官来讲,位高权重当以宰相丁起为首——卫国师身份特殊,姑且不提——其次是御史中丞赵鼎,再次是礼部侍郎宋之意、兵部郎中谢有摧……有些人的身份隐在暗处,丁起未能尽知。但就他所知的这几人中,若论追随名可秀的时日属他最短;若论与名可秀的相处,他亲近不及宋之意,相知不及赵鼎,也不似谢有摧般有名可秀幼时即护持的情份……他比不了这些,唯有比其他人更恭谨。

  

  名可秀对这尊卑之礼不太看重,但人各有性情,丁起的微妙心态她也能体察几分,暗底里一笑置之,仍如往常般相待。

  

  “坐。”她随意挥了挥手,便打开丁起递上来的头份折子。

  

  丁起侧头朝宋之意打了个招呼,方退身在书案左下首的檀椅坐定。

  

  礼部侍郎唇边噙着笑向宰相拱手见礼,之后走去一边的休憩茶位,提起搁在红木茶架上的戗金刻松枝的铜壳暖水釜冲了两盏茶,端了一盏过来递给丁起,行止潇洒,又带着两分随性意味。丁起微微垂眉,双手接过去,谦和笑道:“劳烦宋侍郎。”礼部侍郎洒然一笑,“丁相客气。”

  

  名可秀一边览阅折本,眼角余光扫过两人的互动,黛眉不着痕迹的一蹙。这两人客套多过礼节了……或许,暗底还有相较之意?

  

  她唇角牵笑,暂且不作理会,看完这份《三省改制疏》,心头暗赞了声丁起能审时度势,抓住这个时机推进暗谋已久的官制变革。

  

  这个时机是指清流和皇帝的异动。

  

  去年五月时,学士院的两位翰林学士即上书赵构,说朝廷《官制纲目》确定了宰相、辅相之职,然政事堂至今仅一相,宜早擢德才有资者佐贰宰相,使朝堂处事决事更周云云。

  

  这意思说白了,就是指当前政事堂唯丁起一相独大,不利于相权制衡。

  

  这自然合乎了赵构的心思,做皇帝的没谁愿意某个臣子一手独揽朝政大权,即使腹心之肱骨也无例外。便如赵佶这等经年不朝的“懒官家”也对祖宗传下的那套朝臣制衡之策用得娴熟,蔡京权重便以赵挺之制,继以张商英、王黼制,将政事堂诸相的任免掌持自如。

  

  学士院的奏本被赵构留中不发。之后,江南、两淮大旱,丁起于赈灾济荒上布政得当,有条不紊,学士院的章奏便沉寂了下去。然而,七月时,赵构以“经学深醇、讲经精深”为由,将兼职皇帝经筵侍讲的给事中胡安国进龙图阁学士、朱震则迁翰林学士。十月,又以胡安国为翰林学士承旨,即学士院的长官。

  

  学士院全称是翰林学士院,其职官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学士不掌实权,仅是皇帝的咨政顾问,带“知制诰”的翰林学士则分了中书省的中书舍人之权,可为皇帝起草诏书。因翰林学士近侍皇帝备以谘事,和宰相的外朝相对,又被称为“内翰”,往往因皇帝的信任而出任执政。

  

  赵构虽未批复学士的奏本,却先后擢朱震、胡安国为翰林学士、学士承旨,即隐约表明了态度。

  

  因此新年过后,徽猷阁直学士范冲便上了道奏折,分别荐举吏部尚书李纲和学士承旨胡安国为尚书左、右丞。

  

  这尚书左右丞原为尚书仆射的副职,职掌尚书省的督省政务,左丞负责左三部(吏户礼),右丞负责右三部(兵刑工),并非宰相之职,但宋神宗的元丰改制取消了原来的副相——参知政事,而以尚书左右丞代之,此后,尚书左右丞便等同于副相,可入政事堂参政议政。

  

  学士院奏举李纲、胡安国为尚书左、右丞,既是出于士大夫对相权制衡的考虑,更是缘于清流派对丁起处政的不满,尤其谤议他未力阻制举的更弦易张,致商贾工匠之流也能立于官仕,有坏朝廷纲纪和士儒之道,荐李纲、胡安国为执政即是分丁起的相权。

  

  名可秀嗤然,心道:先为副相(尚书左右丞),继而便是为次相(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赵构与胡安国等清流党的心思并不难猜,不会坐视政事堂一相独大的局面维持下去。

  

  若非希颜挑起的三佛齐战事搅乱了朝堂,赵构必是早已命知制诰起草李纲和胡安国除任尚书左右丞的诏书——下到政事堂丁起岂有不副署之理?除非能举出这二人不具执政的资格,但这是站不住脚的,且不论李纲曾任过尚书右丞、现下为从二品的吏部尚书;便是胡安国以正三品的翰林学士承旨之职,也断无不可任执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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