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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_第1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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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已经势不可阻。

***

八月初一,南廷使臣出颖昌府(河南许昌),赴北廷南面行营驻地开封府,向枢密副使兼东京留守何灌递宣战诏书。

同日,北廷使臣出开封府,赴南廷江北行营驻地颖昌府,向枢密副使兼江北行营都总管种瑜递宣战诏书。

南北两廷在同日向对方宣战,可见双方对这场战争都早有准备,谁也别想占到“出奇不意”的便宜。

在宣战诏书中,双方宣战的言辞都很克制,不像以往那样,宣战诏书即讨伐檄文,必得罗列对方一长串罪过,显示己方是代天伐罪的正义之师,以占据道德制高点,此谓之“得人心“。

起初,南北双方起草的宣战诏书的确是宣战檄文——攻击对方是“伪朝”,宣称自己是正统:南廷说赵谌是废帝之子,不具大统资格;北廷说赵佶是祸国元凶,无道昏君天人共弃,其言废立当反其道而行……这种口水仗早在南北建朝之初就曾轰闹过一阵,已经毫无新意,并且伤不到对方半根毫毛,反而揭破了疮疤双方都痛——赵佶误国已是定论,而赵桓北狩也是耻辱,南北以此为柄互相攻击徒惹外族耻笑罢了。

倒不如堂堂正正宣战,就是为了结束分裂,统一南北,使中原百姓治于一国之下,此为江山社稷之福。

两国的宣战诏书都在报纸上登了出来,于是天下人都知道,南北要打仗了。

八月初二,卫希颜和雷动在颖昌与开封之间的尉氏县会晤,双方履行战争礼,订立《约战书》。

八月初三,这份以南北最高军事统帅名义订立的《约战书》公开发表在双方官报上,各报立即转载,不出三日,天下与闻。南北士人纷叹,“春秋仁礼之战复矣,南北幸甚……”最感激这份《约战书》的是边界百姓,因为约定“城池不战,村乡不扰,春耕不战,秋收不战……”这让因战事而恐慌的边界百姓都安定下来,在当地官府组织下,拖家带口迁往约定的“非战区”。

按照约战书的约定,南北双方在淮河长江以北的边界上,开辟了四个战场——

最东部是水师战场:南军长江水师李宝部、杨泰部、钟相部分率舰队,从海州湾、涟水港北上,经东海水路攻打北廷山东路的密、莱、登三州,与北廷水师交锋;

东部战场在宿、徐二州:南军韩世忠部与北军刘锜部交锋;

中部战场为主战场,开辟在开封—颖昌—洛阳这一三角带:南军以种瑜为帅,辖吴阶、蒋宣、吴安国三部;北军以何灌为帅,辖岳飞、张所、王德三部,双方共陈兵二十万,会战于此;

西部战场在襄阳、房州(湖北房县)交界之地:南军高师旦部与北军郭忠孝部会战于此。

卫希颜、雷动分别坐镇颖昌和开封,统领全局。

这一年是丙辰年,后世军事家评论,“丙辰战争在宋帝国战争史上极为重要,具有极高的历史意义,结束了分裂,确立了中原王朝的唯一统治,但从战争本身来评论,并不具备太多军事价值,甚至可以说,这场战争是平淡、呆板的,毫无战略战术的借鉴价值。……双方最高军事统帅都摒弃了战国以来兵家大盛的诡谋之道,而复以周商时代和春秋初期的战争方式。其兵谋唯有‘堂正’可言,完全没有发挥出双方将帅的智谋之术。这种约定战场的正面对战方式,由于摒去了智谋诡诈战术的加成,体现出双方军队最真实的战力——就像两支铁军正面相撞,毫无花巧,血肉喷溅,因为真实,也更加残酷。”

但历史学家认为丙辰战争“体现了上古战争的仁礼道德,最大化地减少了战争对民生的损害”。

而评论最现实的永远是政治家,“这是最符合南北利益的战争方式。”

卫希颜不是政治家,但在她的身后和对立面,有着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两位政治家。卫希颜认为,评断一个政治家是否出色,最重要的不是权谋手段,而是气度格局。南北在名可秀和雷动眼中是“家业”,不能因为争家主之位,将家什都打烂了。战争由来损害民生最甚,城破残壁,千里赤野,人丁凋零……未决胜负之前,谁都可能是胜者,而胜者一方绝不愿意目睹满目疮痍的局面。

但是,在没有绝对胜算的把握下,又有谁愿意克制战争的手段呢?——只为体顾民生,即使战败,也要留下一片完好河山,这需要绝大的胸襟。

卫希颜在颖昌召开军事会议,解说战略,对众将官道:“……治天下者要有大气度,气度决定高度,高度决定眼界,眼界决定格局,唯大格局者才能创大世界。”

种瑜暗地翻白眼,心说:“你有这种气度才见鬼了,分明是自家得不到、宁可打烂踩碎也不便宜别家的那种人!”

名可秀有这样的胸襟气度,他不奇怪,但雷动有这种“仁者天下”的胸怀就令人很是吃惊了,毕竟能以金军入侵这种“挖肉割疮”方式再造中原时局的人,绝对能为大局舍小局,不会为了一时民生,束缚统一南北的手脚。

种瑜不由心忖:北边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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