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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逾墙来_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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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书正硬生生戳了一刀的夏云弟,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上午。陈煜和香茹回来的时候给大家带了也好些零食水果,叫夏云弟来吃,夏云弟望着书正,没有言语动作。书正一时半会儿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和夏云弟对望着。

书正正剥开香茹递给自己的一颗棉花糖,被夏云弟这么大刺刺的看着,手上就没动作了。

香茹看他俩这般模样,好心来打破僵局,另一颗棉花糖递给夏云弟,笑着说:“云弟休息一下,吃颗糖。”

夏云弟的目光并不离开书正,认真道:“书正老师,我可以吃糖么?你之前让我看,到现在还没让我干别的。”

“……”书正被他这话给弄得傻了眼,之前顶嘴的时候可没这么听话。

周围大家被夏云弟的话给逗笑了,都说着孩子实诚,比书正还死心眼儿。

陈煜掰下两瓣橘子吃了打趣儿夏云弟,“书正老师说什么你才做什么,师兄,你快让云弟吃东西啊哈哈哈哈……”

夏云弟本是不打算从书正身上移开目光的,听到陈煜说话就动摇了,目光一转,对上陈煜的,忽然笑容满面,说:“我就认书正老师,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他教我,我服。”

陈煜面上瞬间染上尴尬,周围人的面色也随之一变。

平时里,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煜不太喜欢书正。陈煜是名角儿,是团里的台柱子,而且他这人也算八面玲珑和谁相处面子上都过得去,又加上书正这人闷声的很,众人知道也当做不知道,对这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来了这个小小年纪的夏云弟,直接铿锵声地表示出我和书正一国来,都是吓了一跳。

书正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把局面缓和一下,却是开不了口。反而是陈煜呵呵一笑,状似亲昵的拖过书正,对着夏云弟道:“是是是,你小先生喜欢谁教就谁教,谁叫我们都答应了带你呢,你福气好,老师任你挑,我们那时候可是没得挑,是吧师兄?”

书正随着点点头,也有其他人帮着把话岔开。陈煜便和人家说来,大家一派的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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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海映跟朱艾文的便饭吃得简单清净。朱艾文想知道这次怎么突然就提升到了特级,瞿海映淡淡说了缘由,无非是这段是整个环城高速最难的一段,拿到手做下来利益也不高,再加上这一两年基础设施建设安全问题出的太多,不得不谨慎。绕来绕去没有给朱艾文他最想听的话。到两人分手的时候,瞿海映才发善心跟朱艾文讲王颖轩也是不得已,您别多心。

朱艾文连连点头,忙说做兄弟的怎么会多哥哥的心,有哥哥才有我今天呢6

听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瞿海映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道理解万岁。说罢准备开车走人,那朱艾文却是忽然想起大事的样子,一惊一乍地道:“海映啊,有个事儿我给忘了,你耐心等我说说。”

瞿海映只好停下动作,等着朱艾文继续说。原来是宏达照明那边有心请瞿海映吃顿饭,北城改造的时候和宏达照明有过交道,当时的中间人是朱艾文没错,而且,瞿海映想起个有意思的事情,宏达照明的当家老板吕少梅,也就是书正剧团名角儿陈煜的“女朋友”。

“……你也知道,吕姐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上次不就打过交道么?”朱艾文说到关键处却戛然而止。

瞿海映听得懂他的意思,吕少梅想做什么生意瞿海映大概也能清楚。不过瞿海映没有正面表态,只是说最近挺忙,还得看看。

朱艾文说你忙,我们不添麻烦,乖乖等,只盼你记得就好。

瞿海映笑笑,终于能够离开。

冬天天光走的快,六点多天就暗了起来。瞿海映看着路上逐渐增多的车流量,有点担心堵车,本来书正就已经在等自己了,要是遇上堵车,还得继续等。一想到书正可怜兮兮在剧团门卫枯坐着的样子,瞿海映一面觉得不舍,一面想到他是等自己,又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小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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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事情过后路,表面上大家又恢复了排戏的节奏,实际上都知道夏云弟开罪了陈煜。香茹更是跑来和书正咬耳朵,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其实书正也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自己都很被动,夏云弟的行动太出乎意料。

书正和香茹说了事情经过,香茹吐吐舌头表示书正算是被夏云弟拉下水了。

书正笑笑说没事儿,陈煜最后不也笑得挺开心的,还说笑呢,他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计较这些。

香茹挺担心的看着书正,想了想还是跟他说道:“陈煜不计较云弟年纪小,要计较的是你这个年纪不小的。他走之前都好好的夏云弟,回来就肥了胆跟他叫板,恰好又是跟着你的,你叫人家陈煜不多想?”

书正听完才转过这个弯来,有些不自在。不到一分钟就释然了,淡淡地跟香茹说:“多少也不差这一件事情了……”

香茹听了立马咯咯笑出声来,说:“你到想得开,不要气死人家了。”

书正笑笑不再说话。

要说书正和陈煜之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同一年进剧团,同一年安排到张老的门下,操练起来,张老更为满意的是书正,跟剧团领导说自己年纪大了,带徒弟一个就够了,两个恐怕有些心力不足,意思是陈煜就到别的老师傅名下。

陈煜却是不愿意舍弃这个机会,多方操作,硬是留在了张老名下。张老见并没有让陈煜走,也是尽心尽力的教。

陈煜却是因为这个事情对张老心有芥蒂。待听到张老跟别人说道这两个关门弟子,说书正心思稳,功夫下得足,说陈煜心太浮躁,功夫欠些火候,陈煜更为火光。只是碍于张老的面子没有发作出来。

张老身故,虽说功夫不够足,陈煜却靠着性格优势,抓住各种机会,一路走出来。书正闷声不说话的人,踏踏实实倒也能得到剧团赏识,只是和陈煜比起来就差上许多了。

若是书正争而不胜,陈煜心中一定会更舒坦些。偏偏书正淡得很,从来不争。除了唱戏,下棋、种花都是喜欢的紧,一天到晚恬淡自在,时间久了也是有些谈得来的伙伴。

陈煜未能得到张老的肯定,这一股子气都憋在心里最终转化到书正身上,仿佛压过了张老肯定的书正,自己就得成正果,久而久之,成了不问缘由任其挂在身上的毛病。周围人知道,甚至书正都隐约感觉到,陈煜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书正这时候同香茹说这一句,开玩笑之中也有一半认真,在书正看来,陈煜对自己的态度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变的,就像自己历来不爱说话,硬逼着也不能立刻就变成另一个人。只是这一回,两人之间的事情夹带着一个夏云弟,事情就有些复杂了,书正着实不知道怎么淡然面对,颇有些伤脑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事情让陈煜心情不舒畅,下午的排练陈煜并没有出现,说是家里有些紧要事情请了事假,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云弟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跟在书正屁股后头转悠都忍不住脸上时时带笑。

别人起哄,夏云弟小孩儿心性,拎着茶壶来给书正倒水喝,笑嘻嘻叫一声师傅,书正看他一眼不搭理他,夏云弟就来劲儿了,一口一个书正师傅,喊得书正头疼。好容易熬过了下午的排练,大家陆陆续续走了。书正才得了一会儿清净。

拿来拖布打扫排练室,拖了不到三分之一,身后啪嗒啪嗒脚步声响,一回头,夏云弟笑嘻嘻也拎着拖布,又是一声书正师傅,叫得书正太阳穴直突突。

“你嘴上不理我,心上是喜欢我的。”夏云弟也不怕书正觉得他脸皮厚,拿着拖布跟着拖地,“今天下午你听我唱完,眼睛笑了。是不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灵性的人了,高兴吧?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的,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那个陈煜老师不喜欢我不直说,你喜欢我也不直说……我是来学演戏的,可你们都对着我演。”

书正直起身来抱着拖布看夏云弟,小孩儿一面卖力拖地,一面喋喋不休,一点儿没察觉书正已经偷懒,只有他一个人在拖地。

“……我听他们的意思,你和陈煜老师历来就是反的,那感情好啊,我跟他也反,咱俩就一国,气死他。你好好教,我好好学,我管他是不是小生第一,只要给我机会就一定拿下他!”夏云弟倒是意气风发,话都能算大言不惭了。

“你和他比,差得远。”书正说话真是不会让人开心,一句话就把夏云弟的豪情壮志给打得稀巴烂。

“你看不起我?”夏云弟不服气,“你等着我替你报仇。”

“没有仇。”书正笑,小孩儿都脑补了些什么。

“别在我面前演了。你唱戏比他强,什么奖都给他拿,什么戏都让他上,这么些年,你心里就没有不服气?你要是服气就是不爱这行当,所以也就觉得没什么。”夏云弟说着也停了动作,鼓着大眼睛看书正,等着书正没法反驳好印证自己的说法。

书正抬起拖布继续拖地,夏云弟说得那么真,自己都要相信那就是事实了。连续拖了好几下之后,书正心里纠结起来,夏云弟小朋友简单粗暴的理解法真是让人没法反驳啊……可是戏好戏坏本身就能说明问题,陈煜演戏真是很好的,虽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戏啊,这很正常。这些跟服气不服气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你一声一声喊书正师傅,好意思让师傅拖地?”一个懒懒散散的男声带着笑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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