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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路向北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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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多说:“为什么?”

  墨北说:“你才十五岁,谈感情太早了。”

  夏多说:“年纪小不代表不懂什么是真感情,北北,我从十几岁开始爱你,一直爱到几十岁。我们可以有一生的时间在一起,看着对方长大、变老。”

  墨北有些恍神,又有些伤感,“现在你是这样想,可是也许明天、下个月、明年,你就不爱我了。”

  夏多有些生气,“北北,你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所以不敢开始?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呢?或者,也许我活不到几十岁那么久,也许我只能活到十八岁,那么我就只能再爱你四年,这一千多天里我们还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北北,你现在的回避岂不是在浪费时间?万一我十八岁以后就死了,而你还一直都没答应我,那等我死了你不遗憾吗?”

  墨北愕然片刻,笑了:“夏多,你口才真不错,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做外交官?”

  夏多赌气地把抱着他的手臂勒紧,“没有!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墨北安抚地拍拍他的胳臂,“你的梦想是什么?”

  夏多说:“别想转移话题!”

  墨北叹气:“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吻你……唔!”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愤怒的夏多吻住了嘴唇,剩下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墨北一边享受着这个激烈又笨拙的吻,一边想,夏小多啊夏小多,你这算是无师自通了一记大招啊。

  等到夏多终于放开墨北的时候,姥姥进来招呼他们去吃饭,于是刚才的话题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吃完饭夏多赖着不走,不顾墨北的瞪视,嘴巴超甜地把姥姥哄得十分开心,最后也就顺理成章地留宿了。

  摸着良心说,墨北并不讨厌和夏多亲昵,这孩子虽然离他的审美还有段距离,但不论是外表、头脑还是性情都算得上百里挑一,更何况还有这几年相处来的感情。但是每次当夏多提到“在一起”这个话头时,墨北却都下意识地拒绝。

  这是为什么?墨北问自己。

  他有个习惯,每当思绪开始混乱,辨别不清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时候,就会在纸上一条一条地列出各种可能性,这次也不例外。夏多搂着小猫睡熟了,不知是因为白天里和墨北的那番无结果的争执,还是因为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在睡梦中还皱着眉头。

  墨北倚着小毛,白纸垫着一本杂志放在膝盖上,用钢笔在上面书写着:1.他年纪太小,感情易变,不可靠——但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可能变心,而且先变心的那个人也许是我2.我不是恋童癖——但养成一个合心意的爱人或许也不错——可谁能保证他不会长歪?

  3.他的家庭、他的前途——这些障碍大约只要是同性恋就都会遇到——我自己也有这些问题,将来要如何解决还未可知——相对来说,我也是他的麻烦……

  N.如果他长大以后发现现在对我的感情其实是错觉怎么办?

  N+1.我对他还不是爱

  墨北停下笔,怔怔地看着最后两行字,良久露出一个苦笑。

  “北北,还不睡?”夏多翻了个身,勉强睁了下眼睛,也没看清墨北是在写东西还是在看书,他口齿黏连地含糊问了一句。

  墨北探身把笔和书都放到炕边的小桌上,又将那页纸撕碎扔进纸篓,伸手关掉台灯,在黑暗中悉悉簌簌地躺了下去。他才躺好,夏多的手臂就在被子里搭上他的腰,头也靠近过来,鼻尖在他脸上蹭了蹭,很快呼吸就又鼾沉了。

  墨北无奈地想,也许得在偏向于夏多的那边天平上再加上一条:他不讨厌夏多的气味。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沉浸在其中久了,会错觉连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在黑暗中融化掉了,剩下的只有一缕模糊的思维。

  安静,没有任何外界的声音传入,但自身的心跳声、呼吸声却都变得格外响亮,似乎连血液流过动脉的声音、内脏细微蠕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墨北摸索了片刻,触摸到了包着海绵的墙壁,他一路摸索着,贴着墙壁走动。一、二、三,转角,一、二、三、四,转角,一、二、三,转角,一、二,有缝隙,是同样包着海绵的门,没有把手。没有窗。应该有换气窗,但可能在比较高的位置,他摸不到。地面也是软的,没有家具。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感觉却非常熟悉。

  这是什么地方?

  墨北忽然觉得方才的摸索行进都是错觉,他明明一直蜷缩着坐在地上,墙壁的夹角分别抵在两个肩膀上,身后有可以倚靠的东西让他感觉安全了一点儿。但是黑暗让他面前的空间似乎在无限延伸无限扩大,在想像中,他觉得自己其实是面对着一个无垠的旷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隐藏在黑暗中恍无声息地盯着他,缓缓靠近。

  一恍惚,他又觉得四面墙壁在悄悄收缩,房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天花板也在无声地降低,要不然就是地面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在悄悄上升。他有些慌张地伸出手去推拒,没有,什么都没有。不,欺压过来的墙壁带来的压迫感他已经感受到了,为什么摸不到?也许就在距离他指尖一毫米之外,再向前探出一点儿就能摸到。再向前一点儿。再向前一点儿……后背感觉不到墙壁的支撑了,身后的感觉也陷入了虚无。不,退回去,好的,倚着墙壁,好的,踏实了。不,被四面包围的压迫感还是存在,可是摸不到,也许多伸出一寸手臂,那个方向的墙壁就在悄悄退后一寸,可是向另一个方向伸手的时候,这边的墙壁就又悄悄欺近……

  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好热,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湿黏的汗液,真讨厌。

  没有声音,真讨厌。

  说点什么吧。唱首歌。怪叫几声也好。只要能打破这寂静。

  嘴唇发木,舌头也是木的,声带也是木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除了心跳声,呼吸声。

  呼吸像风。真讨厌。

  这种地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可是外面更可怕,更危险,更让人喘不上来气。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真是讨厌。

  能有人在身边该有多好,有温度的人,可以触摸到他的皮肤、他的骨骼,可以感受他的拥抱、他的心跳,他一定会说话。不说话的话,那他一定可以接吻。有力的吻,能把人咬碎吞下去的吻。

  有这样一个人出现的话,他要什么都可以给他,身体、生命,臣服、信赖,爱情、崇拜,他要什么都给。只要有这样一双手抚慰过寂寞的皮肤,就是被扼死也是可以的,他带来的疼痛也是甘愿接受的。

  不,真的会被吃掉的。连灵魂都会被撕碎。

  这讨厌的地方。真该死。

  只有自己一个人。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只剩下灵魂了吗?

  我呢?我在哪里?

  我,是谁?

  “北北……”

  墨北猛然睁开眼睛,急剧地喘息着,月光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照进来,映得地面上一线朦胧,屋内家具在地面上投射着安静的阴影。

  这里有黯淡的光。

  身边有在浅浅呼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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