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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舍身成仁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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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孟庭不敢回竹舍,只好躲在严正峰山腰,琢磨着怎么回去面对徒弟。同他说意外一场,别放在心上?师尊不是故意的?做师父的亲一下徒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后思量下来,薛孟庭觉得这件事还是别再提了。本来就是尴尬事情,越解释越不清楚,不如坦然应对,全当没有发生过。陈念心思通透,他不提,陈念自然也不会再提,此事不就揭过了?

再简单不过的事,何必想那么久?薛孟庭摇摇头,往竹舍走去。

好歹活这么久了,居然被这么一件小事吓得飞出数十里不敢回头,若是传扬出去,指不定叫人笑话成什么样。

说到底,刚才怎么就昏了头直接跑掉了呢?

薛孟庭一边反省自己的涵养功夫,一边走进竹舍,却发现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心中微讶,又去隔壁找了一找,还是不见陈念身影。

掐指算算,今日也不是去剑峰的日子,那能去哪了?

陈念拜入薛孟庭门下后,同师尊一样深居简出,平日里都是待在严正峰哪里都不去的。薛孟庭摸了摸下巴,准备去峰顶看看。

一只脚刚踏出竹舍,便见半空中飞下一红衣女子,剑后拖着疾速的弧线,看得出来人十分着急。

“小师妹?”薛孟庭惊讶地抬眉,道,“出了什么急……”

“事”字尚未出口,楚嵋已经一把拉着薛孟庭上了飞剑,口中飞快道:“你那弟子不知中了什么邪风,自去刑堂领罚去了!”

薛孟庭一惊,稳住身形道:“你说陈念?”

楚嵋斜了他一眼:“你还有第二个弟子不成?再晚些,陈念就要被刑杖打死了。说起来刑堂归你管,司刑打起你的弟子却一点也不手软……师兄!”

薛孟庭来不及同师妹说话,自己召出飞景飞了出去。楚嵋看出他嫌自己飞得慢,柳眉一竖,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第十四章 又见白眉老魔

薛孟庭匆匆赶到刑堂,一眼便瞧见赤身受刑的陈念跪于中央蒲团之上,后背红痕遍布,已然洇出点点鲜血。

“住手!”薛孟庭挥手弹开刑杖,司刑连退了数步,刚要发怒,见是执法长老,当下收了刑杖,恭立一旁。

薛孟庭看了那殷红血迹半晌,只憋出两个字来:“胡闹!”

陈念磕了个头:“师尊拳拳爱护之意,弟子心领,但弟子冒犯师尊,理应受刑。”

他一句话说完,薛孟庭又气又急。冒犯师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这种事……这种事有什么好自己来刑堂领罚的?先前还道他不算迂腐,如今看来简直是迂腐至极!

这厢说话的档口,楚嵋也匆匆赶到。她看惯二师兄的面无表情,自然分辨得出二师兄与往常的不同之处。

见师兄真的动怒了,楚嵋收剑站好,也不敢胡乱插嘴。

薛孟庭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陈念,问司刑道:“他是自己来领罚的?”

“是。”刑堂虽属执法长老掌管,但自有一套规矩运作,平日里薛孟庭也不大会来,所以刑堂众人同薛孟庭并不如何亲近。如今见薛孟庭说话冷硬,司刑不免有些惴惴,“陈念说自己冒犯师尊,自请杖责。”

“他说杖责就杖责?你们都不来我这里问一问?刑堂便是这么个规矩?”

“刑堂本来是要查清再罚的。”司刑被薛孟庭的语气骇了一跳,忙道,“但陈念手上有您的命牌,所以我们也不敢多问,请薛长老明察。”凌空门上下人人都有一块命牌,既可辨明身份,又可在危机关头召集同门来救。薛孟庭的命牌象征执法长老的身份,同掌门和另两位长老一道,非不得已不能将命牌交给旁人。所以司刑看见这块“如见执法长老”的命牌,哪里还会多想?只当薛长老已是怒极,面也不愿出,直接打发了弟子来领刑。

当初薛孟庭觉得命牌拿在手里没用,又怕有人在他不在时欺侮陈念修为低弱,便把这块命牌给了陈念,谁能想到陈念能利用命牌来刑堂领罚?

薛孟庭捏了捏拳,提溜起陈念就往外走。陈念还要说什么,薛孟庭瞪了他一眼:“闭嘴。”

刑堂众人眼睁睁看着师徒二人离去,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来。

楚嵋见陈念乖乖地不说话,后背上的杖痕越发鲜红,到底起了怜惜之意,从旁边蒲团上捡起陈念外裳,赶着师兄的步子给陈念披上了。

薛孟庭脚步一顿,楚嵋趁机上前给少年扣上前面一枚扣子,道:“师兄教导弟子,师妹本不该插手,但陈念不是顽劣性子……”

“师妹。”薛孟庭打断了楚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可是心疼了?”

楚嵋一愣,薛孟庭又回头侧头看了看陈念:“迂阔不堪,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还不算太丢为师的人。”

莫说楚嵋,便是陈念也一句都没听懂。但他总还听得出师尊的语气松动了许多,当下背上火辣辣的伤痛都消去不少。这趟来领罚的目的是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师尊说他迂阔,那他便是迂阔好了。

薛孟庭对楚嵋道:“师妹有空常来严正峰坐坐。”

“啊?”楚嵋显然跟不上薛孟庭的思维,但见薛孟庭认真的眼神,便愣愣地“哦”了一声。

薛孟庭微微点头,带上陈念回严正峰去。

“现在知道痛了?”薛孟庭听到陈念轻轻的抽气声,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不过是……也值得你跑到刑堂去自领杖责,为师与你说过多少次,当爱惜身体爱惜自己,你将为师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抹过药膏的杖痕并未消去,仍旧鲜红一片,刑堂的杖责岂是儿戏?

薛孟庭叹气道:“若是再像今天这样不听为师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念身体一震,急忙转身,像是又要跪下。他抬眼看到师尊神色,又想起师尊刚刚才叫他爱惜身体,便只好躬身道:“弟子怎敢不听师尊之令?”

薛孟庭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讲与陈念听,临了见到陈念这样惊慌便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干巴巴道:“行了,歇着吧。”

“师尊!”陈念叫住他,却半晌不说话。薛孟庭见他面色踌躇,心下了然,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是为师一时失态,竟把你吓住了。我于你亦师亦父,有什么好多虑的?不过是……一不小心罢了。”

陈念本就因杖刑面色发白,闻言更是惨白一片:“我对师尊来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不然呢?你我十年师徒,为师早已视你为至亲,你平日里别总是胡思乱想。”薛孟庭摆摆手,“痛得脸都白了,好生休养,为师要去巡视了。”他说完将陈念按着坐下送了点灵力过去,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见陈念有什么反应,薛孟庭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念抿着唇看他,下颔绷得紧紧,形成了一道冷硬的线条。

这天之后,薛孟庭就发现,陈念待在严正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三日一去的剑峰改成了每日必去,起初还知道晚上回严正峰,过了几日便回也不回,三五不时地直接在剑峰住下。

一开始薛孟庭没当回事,但次数多了,他也觉出不对劲来。在一次陈念回严正峰的时候,薛孟庭特意与他说了一会话,大意是告诉他叶长老只是他的师叔,剑峰也是别人家的地盘,老往别人家跑算什么呢?

陈念当面应承得很好,背过身不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如此半月过去,薛孟庭竟没再见到陈念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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