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年恭敬地低着头，拱手道：“是！相国为了秦国殚精竭虑，数十年如一日，实在不该落得这般下场！还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也许是石湍的气场太足，新人低头念完台词，始终没法抬头看他，恭恭敬敬地像个认罪的臣子。
石湍瞬间出了戏，摇头叹气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聂云这个角色虽然是吕不韦府中幕僚的三千分之一，但是他是嬴政故意瞒下身份在宫外结交的好友，与嬴政关系不错，到这个时候他知道嬴政的身份了，主动跑来与嬴政讨价还价，敬畏虽有之，但是他心里其实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这种时候你连看都不敢我一眼，一看就是绝望过了头，埋头等死的呢吧！”
新人叫刘勉，也才一个19岁的孩子，科班还没毕业，大概没想过自己人生的第一部戏就是与石湍同台，所以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压根不敢抬眼看他。
“对不起……”新人低头道。
“小刘你说话的时候适当看着石湍一点。”姜天城也道：“聂云这个时候还认为自己是可以与嬴政把酒言欢的好友，提点要求还是会稍微理直一点的。”
石湍说：“看着我，再来一遍。”
新人抬头，石湍瞬间入戏，上前一步：“你也来为仲父求情？”
新人：“……”
“是……是……”新人道：“相国为了秦国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几十日如一年……”
“噗！”石湍很不厚道的笑场了。
“对不起对不起，”石湍道，“相国倒底是有多怨念秦国……不过，你得抬头看我啊！”
石湍原本想让新人放松一点的，但是似乎起到了反作用，人家更加不敢抬头看他了。
姜天城打趣道：“我看小刘不是被嬴政吓的，而是被小石给吓到了……试镜的时候明明表现得很好呢，不要有压力，把这家伙当木头桩子就行了，加油！”
新人已经快哭出来了，很想说导演你也知道那是石天王，见过这么帅这么屌的木头桩子吗？
“太紧张了……”石湍叹了口气，终于无可奈何地供出了梁唯提供的办法：“这样，你今天回去找两部我以前的电影看看，对着电视试试跟我的对手戏，练练感觉，明天再来跟我对戏试试？”
“只能先这么办了。”姜天城叹了口气，“小刘你先下场休息吧，在一旁看看秦馨与石湍是怎么对戏的，以你的资质，只要克服了心里那关，就差不离了。”
秦馨与石湍一对上，几乎就火力全开，帝后的气场顿时艳压群芳……群雄？在场的工作人员霎时间就被两人带进了戏里，呆愣愣地站在一边，俨然已经忘了今夕何夕。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忘我到不知所以的时候，石湍突然面含威怒，张嘴就一串鸟语吐了出来。
秦馨：“……”
姜天城：“……”
众人：“……”
现场默了几秒，石湍尴尬道：“导演，真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拍戏都成习惯了，情绪一激动就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噗！”
“哈哈哈哈哈……”
在场所有人简直要笑得绝倒，顿时什么影帝气场帝王风范的都成了浮云。大家笑得直不起腰来，秦馨一拳落在石湍胸口，撑着他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姜天城忍笑艰难道：“咳……咳……那个……没事……这段英文台词念得挺好的，以后国外放映，都不用重新找英文配音了……”
闹了笑话的石湍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谦虚地表示：“下次我会注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秦皇》预计要拍四个月，石湍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后，终于见识到了姜天城这名鬼才导演惊人的爆发力，平时接触的时候挺和蔼大度的一个人，工作起来简直都不把演员当人看的的！
他不仅追求人物神态动作台词灯光道具拍摄角度与场景的完美融合，一点偏差都不让有，甚至还恨不得演员全身的肌肉都能顺着他脑子里奇怪的回路走。但是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更让人抓狂的是他可以慢慢跟你磨，一场戏磨个一两天都不见他耐心耗尽！
石湍成名这么久，原本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但是每次被姜天城这样死死地拖着琢磨细节，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连毛孔都不够用了，十分想再修炼出十双眼睛去场边盯着，哪里配合不到位就即刻调整！
而且姜天城不仅不把演员当人看，同时不也把编剧当人看，剧本拍着拍着觉得不好就必须改！改到吐血也必须改好了再进医院！更不把灯光道具之类的当人看，镜头里绝对不允许出现穿帮之类的硬伤，灯光怎么打，道具摆放都要遵循完□□学黄金分割比！
还有摄影师，那简直就是苦逼中的战斗机，角度稍微不对姜导演就阴恻恻的降临了，说哎我跟你说这个角度明显就不太对，你应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弄得石湍跟他说要不你就搞个遥控摄像头算了，360度精准定位，支持微调，容错率三千分之一，效果杠杠滴！
结果，自然是被姜大导演轰跑了。
九月的艳阳天，石湍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冷眉峻目，一剑挑了刘勉……聂云，姜天城喊道：“咔，过！”
石湍顿时如临大赦，这一场嬴政亲手杀死聂云的戏足足磨了一上午，终于过了。
新人刘勉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杀青了！！！19岁的新人热泪盈眶，即使他在之后的表演上越来越上道，即使与超级偶像石湍的配合也越来越渐入佳境，但是在这个导演的非人折磨下，他几乎要对演戏这条路绝望了！
石湍也累坏了，他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收到过如此多的NG，所以当他在与其他演员配合的时候就格外吃力，因为他不仅要顾好自己，还得时刻注意主动去配合其他人的动作，把偏差缩减到最小，免得吃一记NG，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哭。
石湍解了盔甲，背对着工作人员猛灌消暑绿豆汤。艾尔见他一身布衣戏服被汗水浸得湿透，连忙帮他把衣服扒下来，用风扇对着他拼命地吹。
于是石湍就松垮垮地穿着一条长裤，裤脚卷到大腿处，大喇喇地坐在场喝冰镇绿豆汤，要不是那副绝对有料的劲爆身材炫人眼球，乍一看还真像个大山里挑煤的苦力。
他随口道：“手机呢？给我看看！”
艾尔把手机递过来，他看了一眼微信，梁唯发来一条语音：“昨天半夜里馨姐又来跟我哭了，说姜导演完全不给活路啊，一个回眸差点把她折腾成白内障！”
石湍随口道：“她怎么什么事都找你吐槽啊！还大半夜的，烦不烦！我跟你说，姜老头绝对是处女座的，正常人他就干不出这事儿！”
石湍进组拍戏两个多月，梁唯早已经康复出院，家里人怕他累着，又逼他多休息了一个月，现在正慢慢地恢复工作，暂时就在公司里录录新专辑，拍拍MV之类的，闲暇时间一大把。
石湍与他在吐槽姜天城这事儿上达成了共识，从手机短信一路吐槽到QQ，最后懒得打字了，就用微信继续聊。但是因为石湍太忙，所以聊的断断续续的。有时候昨天发的一条消息，到第二天半夜才收到回复。
梁唯收到石湍的回复哈哈大笑，说：“他是不是处女座我不知道，不过自从四年前我拍过他一部戏之后，连俞一看到他的邀约就绕道走。”
石湍登时郁卒道：“我说呢，好端端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把握，原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我可被秦馨给坑坏了！”
石湍刚发出去，姜天城忽而笑眯眯地坐在了他的身边，问道：“什么被蛇咬，怕井绳啊？小石啊，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没事就抱着手机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