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系统之蔷爷归来_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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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平儿险些一跤滑倒,虽然身子稳住了,手里的包裹却滚在地上,散出一床揉皱的床单,正中腥红点点,被素白颜色一托,颇为触目惊心。

凤姐假意惊呼道:“平儿,你也不小心些,把这等污物打翻,看冲撞了两位官学里的大爷!”

事已至此,那两人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高中之日闹出家丑,两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惊讶之余,心里不免对贾蔷生出鄙夷:白念了圣贤书,结果内里竟是这么个混账!

贾蔷像是没看见官学中人的脸色,目光往床单上一瞟,唇角笑意愈深:“满儿,这就是你的证据?”

跪了半日,终于换来贾蔷这样一句话,满儿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正是。”

“那可奇了。”贾蔷摇了摇头,一脸讶然:“倘若这是铁证,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孩子?!”凤姐反应奇快,惊呼一声,立即瞪向满儿的小腹,像是恨不得马上将她撕开衫子剖开肚皮,看个究竟。

满儿却是面色煞白,嘴唇翕动几下,大声否认道:“奴婢不知蔷爷在说什么!”

“否认也无妨,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你自己。你以为,我为何让你跪那么久?”

贾蔷微微一笑,突然俯身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刚过来,我便特地让人将院里那只石鼎搬到檐下,又燃起麝香。这香料也值点银子,你大概从没有使过吧?是不是觉得味道不错?你闻了两三个时辰,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比如浑身酸痛、头昏、肚痛、下面坠胀——真是可惜了这个孩子,跟了个糊涂的娘,不说趁着琏二爷尚无子息,拼命保住这一胎,挣个前程,反而由着个毒妇摆布。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这孩子怕是不见天日便要夭折了,当真可怜。也不知日后琏二叔给孩子们排起齿序来,还会不会记得他?”

满儿原本打算否认到底,但贾蔷的话语却有如蔓生的刺藤,一寸一寸攀上她的神智,将原本的决心慢慢绞成碎片。随着贾蔷的话,她忽觉腹内痛如刀绞,冷汗涔涔而下。

想起贾琏素日的柔情蜜意,又想起凤姐说的配小厮。锦绣前程与世代为奴,哪个更有脸面,根本想都不用去想。她终于做出决断,紧紧捂住肚子,放声哭喊道:“奶奶饶我!我已有二爷的孩子了!这事实与蔷爷无关,是我害怕胡乱攀扯他的,那床单子也是我假造的!”

她深知凤姐性情,却仍抱了一丝侥幸,希望众目睽睽之下,凤姐便有再多的酸气也只能忍住,先认下这个孩子。是以便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把凤姐摘出去。指望凤姐能多念她一份好,手下留情,饶过她和孩子。

但凤姐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贾蔷“惊讶”道:“你竟有孩子了?二婶何等精明的人,且二叔一直为子嗣之事发愁,房里的人有了身子她会不知道?我看别是你同哪个小厮做下的好事,又想混赖给琏二叔吧。”

满儿只觉肚腹越来越痛,昏昏沉沉间,也不及奇怪贾蔷为何要装做不知道她有孩子,连忙为自己辩解:“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说谎。这孩子实是二爷的,两个月前我们奶奶回娘家,二爷趁便来找我,就是那次上头有的。奴婢——”

“趁便?”不等她说完,凤姐忽然尖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早就私下勾搭上了?”

“求、求奶奶恕我……是二爷他先——啊——”

满儿求饶的话终结在一声惨叫里。竟是凤姐满面戾气,狠狠往她肚子揣了一脚:“好个背主的奴才!瞧我打不死你!想要母凭子贵?做梦!”

冷不防凤姐竟下如此狠手,众人一时都看呆了。直到凤姐又扑上去踢打满儿,才如梦初醒,急急劝说着将她拉开。凤姐犹不甘心,扭挣着要去挠满儿的脸,又被平儿等下死拦住,连声劝解。

一通拉扯下来,不独满儿衣发零乱,凤姐亦是狼狈不堪。头上成对的金凤簪不知甩去了哪里,垂乱的发髻被汗水糊在脸上,弄花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的衣裳亦在拉扯中绽线裂口,全无适才的容光动人,倒是像足了疯婆子。

凤姐却浑若不觉,只管喝骂满儿。直到被心腹丫鬟婆子们半拥半拉地带往荣府,犹能听到她的骂声。

因她为人素来跋扈张扬,宁府的下人们都乐得白看这出好戏。直到凤姐走远,才惊觉尚有外客在。

官学来的那两人亦是尴尬不已。正相顾讪然间,只见贾蔷没事人一般,向他们浅浅一揖:“些许家事,让两位见笑了,还请随我入内,上座品茗。”

见贾蔷若无其事,两人便也装做一无所知。他们从头看到尾,知道这件事里贾蔷实是无辜。既然如此,之前心里的些许嘀咕亦随之烟消云散。等由贾蔷让进院子,品了一回好茶,又见过贾敬,得了好大一封赏银,更是将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叙话已毕,送客出门时,其中一人走过那只余香袅袅的石鼎,忽然驻足深深吸了几口,笑赞道:“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香料?”

“也没什么,普通的线香配了各色花瓣罢了。”贾蔷笑道。

两人对贾蔷的巧思赞不绝口,客气一番,出了宁府,还不忘对门外拥聚讨赏的闲汉们炫耀:“且等着吧,解元老爷出手极大方,亏不了你们。”

吩咐了下人准备铜钱,给外头闹喜的人看赏。又回了院子,贾敬饶有兴致地问道:“适才我就想问你,但碍着客在没好开口:你究竟做了什么,竟把那根辣子逼得当众撒泼?”

贾蔷与凤姐对峙时,贾敬并未出去,只在院中听他们的对话。对凤姐突然大闹颇为不解,觉得必是孙子又做了什么手脚。

“也没什么,不过打蛇七寸罢了。”贾蔷拿起浇花的铜壶,把石鼎内的余香尽皆泼灭,“她事事得意,却在子嗣之事上不顺遂,平日里看见下人们有身子的,还会找由头去寻人的晦气。加上她又是个醋缸子,容不得人近贾琏的身,所以之前满儿不敢对她讲实话。乍然知道真相,又听我故意提起子嗣艰难,几把火一烧,还怕她不昏头乱来?”

“哈,怪道我说你能忍那么久,原来是为了等最好的时机。”先撩者贱,贾敬并不觉得孙子做得过份,还嫌太轻了些:“王熙凤专捡着你的好日子,在咱们府闹了这么一出。我得去说道说道,让她也像王氏一样从此夹着尾巴过活。”

贾蔷却止住了祖父:“不必。她比王氏精明,又比王氏更贪。有她搜刮蛀蚀着荣府,倒省了我动手时的力气。再者,她把柄越多,对我越发有利。”

这三年来,贾敬见贾蔷行事稳重,比大几岁的人还要老成,便透了些口风,隐瞒了因由,告诉他父母因荣府而死。是以当下听到这话并不奇怪,只道贾蔷恨极荣府,欲除之而后快。

当下抚了抚胡须刚要说话,却听贾蔷又说道:“虽暂不必置她于死地,但赔礼却不能少。”

听了这话,贾敬撑不住笑了:“这几年你换着法儿刮走了史老太婆不少好东西,现在她一听说你的名字就装头疼,连见都不敢见你。想来用不多久,就该轮到那根辣子头疼了。”

贾蔷一脸无辜地说道:“欠债还钱,做错赔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管她疼不疼,都得先让我满意了再说。”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凤辣子总爱说把她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够荣府上下再活几世。她家好东西比史老太婆只多不少,你就可着尽造吧。”

贾敬哈哈一笑,舒展了一下臂膀,忽然又问道:“对了,你又是怎么说得那丫鬟倒戈的?我一句也没听见。”

“哦?我告诉她这石鼎里燃的是麝香,让她想想是要保孩子得荣华,还是由着王熙凤折腾把孩子葬送了。结果她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麝香?”贾敬再没想到竟是如此,一阵错愕之后,笑得更加大声:“你个鬼机灵。你是不是早算计好了王熙凤不会碰这个,那胡乱攀咬的丫鬟不知麝香点焚的味道,所以才走了这么一着?”

贾蔷只是笑:“是她自己蠢,也不想想我一个爷们儿房里,哪里来的麝香。”

“小滑头。”贾敬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无视孙儿陡然僵硬的表情,径自问道:“今日咱们先好好热闹一番,改日再设宴请外头的人。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焦二去吩咐厨房。”

“捡祖父爱吃的就好。我还要去趟逢源坊,就不耽搁了。”贾蔷悻悻揉着脸说道。倒不是想讨好祖父,而是他对吃的实在没什么执念。分量足够,味道不坏就好。

闻言,贾敬却有些不乐意:“你这小子,考中解元是何等大事,况且你年纪又小。放在别家,早乐得找不着北了,就你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要为你庆贺,你反说还有事。”

贾蔷不以为然道:“这功名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白捡的,是我辛辛苦苦看书挣来的。照例宴请外人已是麻烦,咱们自家人何必还来这一套。”

贾敬被他那句自家人说得一乐,大手一挥,示意放行:“说得不错,自家人哪儿这么多虚礼。随你高兴,要去便去吧,按时回来吃晚饭就成。”

冲着祖父呲了呲牙,贾蔷着小厮牵来马匹,往东胡同的逢源坊缓缓而去。

逢源坊是他三年前用从贾母那儿讹来的宅子开的院坊,取左右逢源之意。照着他的设想,将四重宅院各自隔断为数间厢房,每间又只留一个出口,往来服侍的皆是□□过的聋夫哑仆,厨子茶童、琴师歌伎等只在外围,一律不许进院。打的招牌就是足够机密,让人能畅所欲言。

因这门行当实在有些新奇,起初基本没什么客人会特地花钱去订里间的厢房,全仗贾蔷重金挖来的名厨每日开上几桌,才勉强维持住开销。有个把月的功夫,这里简直就像个酒楼。

但渐渐的,随着客人变多,人们慢慢发现了逢源坊的好处:有酒楼的便利,但不像酒楼那么人多耳杂;有晚香楼的雅致,却又无风月场所的流气。遂开始有人专往这里来谈生意、说公事。

日积月累,客人渐多。贾蔷又趁机新加一些规则:譬如陈设最华贵、位置也最好的厢房,不对生客出订,只供熟客挑选;两人同时下订,熟客优先,等等。

为了争这一个熟字,教不少客人跑得更勤。一来二去成了习惯,又因地方确实好,便又向亲朋好友推荐。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就更多了。不上半年,京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逢源坊。渐渐的还生出不少效仿者,但毕竟贾蔷的店才是“正统”,所以有头有脸的人还是爱往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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