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系统之蔷爷归来_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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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王夫人大病一场,薛姨妈也再没了初至时那种看似小心却又忍不住要炫耀的劲头。虽然还是逢人带笑,却不再那么有兴头。只带着一双儿女在梨香院里度日,并时不时见见掌柜们,打理京中生意。

同样是在京里做生意,贾蔷虽未刻意去打听,却也知道薛家产业近年屡屡缩减。按说承平年间,既无战事,亦无饥馑,任薛蟠如何年少无知,掌柜们毕竟是使老的,断不至艰难到这地步。

外人奇怪,贾蔷身在局中,却看得分明:薛家每削减一分,贾母与贾政就要红光满面几天。一次两次,尚可当是巧合。但屡屡如此,教人很难不去联想。

想明白个中关窍,贾蔷只能摇头:上辈子贾府趁林如海辞世,假保管之名,从林黛玉手中拿走了绝大部分家产。林家乃钟鸣鼎食之家,林如海又放了几年的盐政肥缺,贾府坐享其成,起码拿了一二百万的银子。今世换作薛家,却不知会不会一直由得他们吮血吸髓?

好奇归好奇,贾蔷并不想去提点薛家。他与薛蟠是酒桌上的交情,有如醉后胡言,当不得真。且薛家向来也不拿他当回事,他何苦上赶着?

他只道薛宝钗是有事来寻凤姐,微侧了头刚要走开,却听她叫住自己:“蔷哥儿请留步,我有话说。”

  ☆、第54章 五十三错认

听薛宝钗叫住自己,贾蔷心内更奇。男女有别,他又不似宝玉那般爱在内帏厮混。除年节家宴远远见过几面之外,与宝钗再无接触,论起熟悉,还不如一个看偏门的婆子。且听闻宝钗素来老成持重,贸然叫住自己,定然不会为了寒喧闲话。

心里转了几个念头,贾蔷问道:“何事?”

宝钗团扇掩面,目不斜视地说道:“听说蔷哥儿后日要赴北静王府做客。不知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哦?带谁去?”

贾蔷心里猜着多半是宝玉。宝钗在荣府住了三年多,同宝玉相处甚是融洽。虽然背地里宝玉时常惋叹这么个仙女模样的好姐姐,为何有一肚子仕途经济的说道,但平时无事,依旧喜欢去寻宝钗。两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冷眼看着,都说宝钗将来必是要许与宝玉做二奶奶的。

宝玉比贾蔷小了两岁,但贾蔷在他这个年纪上,已经得了童生,宝玉却还连四书五经都背不齐全。再过两年,料来也不能中举。科举入仕一路不通,将来只能靠荫恩。素谙上进之道的宝钗多半是想到这点,才会拦住他,请他提携一二,让宝玉在北静王前有个露脸的机会,将来也能多个举荐的人。

贾蔷自认想得不差,未想,宝钗开口却是出乎他意料:“不瞒蔷哥儿,我家生意近来有些艰难。论理我一个女儿家不该管外头的事,但见母亲日夜愁苦,又不忍不理。因听我哥哥说,近来想做批新造绸缎的生意。是以想请蔷哥儿帮他在北静王前引荐引荐,挣个机会。无论成与不成,我家必定重谢蔷哥儿。”

这答案着实有些意外,贾蔷一时没有言语,只在心中思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家再如何被荣府勒啃,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元气。单单只为了一桩生意,也值得宝钗亲自走一遭?若说她想打着生意的幌子做其他事,倒还合理些。

只是,薛家能与北静王有什么交集?众所周知,北静王素来只与文士才子交好,薛家两代都没出过正经读书人,外人差不多已忘了他们祖上还有过紫薇舍人,看着他家就是个皇商——慢着,皇商?

突然想到之前冯紫英说北静王近来缺钱之语,两下相证,贾蔷心里顿时生出某种猜测。

他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不禁重新审视起薛宝钗来:薛姨妈连守成都艰难,遑论拓取;而只知酒色财气的薛蟠也断断想不出这法儿,必是出自宝钗授意。果真如此,这女子真是聪明得过份,只可惜不是男人,拘在闺中,难有作为。

被贾蔷一看,宝钗亦不像普通闺秀那般脸红扭悝,只坦然问道:“我家实在无法,还请蔷哥儿帮忙。”

“我先问一问王府的规矩,若是得行,便带了薛大哥去也无妨。”

贾蔷嘴里答得保守,心里却已打定主意。决定不管想什么法也要把薛蟠带到北静王面前。想到事成之后,贾母贾政的精彩嘴脸,他就万分期待。

宝钗见他话说得松动,不禁微微含笑,向他点头示意:“有劳蔷哥儿。”

当日下午,贾蔷品着应季的果子,边听青云绘声绘色地描说老夫人如何将凤姐与贾琏叫到跟前儿,先骂凤姐太过心急,误以为丫鬟与外人厮混,不问青红皂白便处置她,以致误伤了贾琏的骨血;又怪贾琏行事不讲究,抬举通房丫鬟竟不说与正房娘子知道,才酿出这场误会。

听至此处,贾蔷用竹签子挑起块去了籽儿的西瓜填进嘴里,眯起眼睛,略带含糊地问道:“看来老太太还是偏袒琏二奶奶,那琏二叔是何反应?”

青云道:“琏二爷一声不吭,就支楞楞任着老太太数落。不是奴婢多嘴,老太太确实偏得太过,这事放在别家,哪怕是装装样呢,也要受点罚。唯独琏二奶奶半点干系都不担,说到后来,老太太反而还安慰她,让她莫因气恼伤了身子。”

得知贾琏的反应,贾蔷便不太在意贾母对凤姐的态度了。凤姐过门这一年来,将贾母哄得团团转,连原本被她横眉冷目的王夫人,也在凤姐的斡旋下渐渐又入了贾母的眼。虽然依旧言语冷淡,但比起先前动不动就甩脸可谓是天上地下。今日贾母为了凤姐嗔着贾琏,倒也在亦料之中。

只不过,以贾琏的为人,若是把贾母的话听进去,定会分辨一二,为自己未见天日的骨血、为满儿争上一争。现下不言不语,只默默聆听,却不代表他就这么服了软,而是已对说教之人心灰意冷,恐怕心里还更恨凤姐。可笑凤姐自以为有人撑腰,殊不知,贾母只能管到面子,天长日久关起门来过日子,蹉磨的还是她自个儿。

看来,贾母对大房还真是不待见到了极点,哪怕偏疼凤姐,也未因之爱屋及乌,对贾琏另眼相待。

正想得入神,忽有人来报,说是梨香院的薛蟠打发人送了贺仪过来,特地恭贺贾蔷高中。

随着小厮的通报,一担担扎着红绸的礼物便抬了进来,不多时便堆满了院子。细细一数,竟有八担之多。等薛家下人笑容满面地呈了礼单上来,贾蔷接手一看,除各色名贵绸缎用物之外,另有二千两白银。

赏了送礼的几人,贾蔷命人将东西归到自己的小库去。一旁,青云清点归库回来,回禀完毕,又撇了撇嘴:“荣府上下竟不如一个亲戚知礼呢。那边几房都只打发了人来道喜,又说日后摆酒,送的东西一看就仓促简陋,不但不如外头的人送来的好,比起薛姨妈家的也是差远了。”

贾蔷笑道:“世上哪来无缘无故的好处?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原本只有五分的猜测,见薛家竟送如此重礼,顿时有了十分的笃定。若非为了摆脱贾家,只是为了接一单绸缎生意,薛蟠何苦连自己这中间人也要重金打点?重礼所下,必有所求。

他之前对宝钗所说的先问问王府规矩云云,不过只是托词而已。料来仗着解元这块招牌,带个把人进府,北静王当也不会计较,遂直接让长阳捎口信与梨香院:“明日午时你去找薛大爷,告诉他往我这里来。”

待到次日,薛蟠穿戴齐整,眼巴巴望着院门,直等到望眼欲穿,长阳才姗姗来迟。薛蟠牢记着妹妹的叮嘱,也不敢抱怨,忙随了长阳来寻贾蔷。

贾蔷早设了车驾等在偏门外,一见薛蟠,微微拱拳,说道:“时辰不早,走吧。”

“你就这样去?”薛蟠点了点贾蔷身上的暗纹素袍,又捻了捻自己身上的锦绣罗缎:“你该穿些个鲜明衣裳才好,且你人又白,蓝色红色都衬你,为何穿这么素净?”

薛蟠初至时也曾对贾蔷起过暇思,被不动声色整了几次后,终于醒悟过来,老实本份了许多,把贾蔷看得如修罗夜叉似的,不敢再动半分邪念。只是今日事干重大,忍不住多了句嘴。

“我自有道理。”贾蔷不耐烦道:“快上来。”

薛蟠再不敢说什么,拱着身子坐进车内,一路安安静静坐到了王府。

北静王位列四王,府邸自非贾府可比。大气轩峻,尊贵华美,单是门房那处小院,就抵得过贾府姨娘的居处。

只是,王府虽然华美,却也只是人间富贵。早见识过系统造化天工的贾蔷固然欣赏,也未露痴叹之色,比起旁人,格外从容,教引路的王府管事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倒是自认自家富贵已极的薛蟠,入了王府后只觉大开眼界。不敢乱看,却又舍不住不看。心内矛盾撕打,着实辛苦。

王府今日设宴,乃是打了赏菊的名号。挑出一处宽敞临水的院子,用清一色的黑漆描金架子搭了九层高的塔型花架,最下一层是金灿黄菊。由下至上,花色渐浅,中间又杂有各色菊花,娇蕊重瓣,层层芬芳,鲜艳异常。最高处却是一盆墨菊,种在岫玉盆中,黑白分明,甚是夺人眼目。

因他二人来得略早了些,赴宴之人尚未齐至。管事将他们引至院内,暂到廊下坐着喝茶。薛蟠肚里计较了一路,哪里坐得住。窥着无人在侧,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贾蔷说道:“蔷哥儿,听说陛下有意立北静王为太子。你怎么看?”

今上已逾四旬,却至今无后。早在一年前,朝中便有不少大臣便奏请皇上,意思依照本朝先例,自宗室亲王之中择贤而立。皇帝不置可否,并未同意,却也并不见压制这类章折。渐渐的,这股声音便越来越大,许多大臣都上奏陈情。

奈何本朝宗室却是人才凋敝,除却老迈之人,当龄的几位要么身有隐疾,要么学识浅薄。看来看去,最合适的竟只有两位,一位是东宁王世子水笙,另一位便是北静王水溶。

但二者相较,东宁王世子却又失之木讷,不但甚少与朝臣来往,就连寻机试探的臣子也都吃了闭门羹。如是几次,许多朝臣们不免向素有贤名,极是礼贤下士,又深受陛下宠爱的北静王靠拢。近来无论朝野,立北静王为皇储的呼声甚嚣尘上。

贾蔷看了一眼紧张的薛蟠,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举人,离入朝为官还差了一阶,正是忙着念的时候,还无需理会朝政。”

薛蟠向来不大管得住嘴,尤其是喝酒吵架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贾蔷可不想对他掏心窝子,白白落人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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