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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_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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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惠王城愈来愈近,杜将离不敢再随意掀开帘子,老老实实坐在车内。惠王城城门的守备十分严格,不似端王城那般来去较为方便,均墨一行人经过检查与审问后方被许可放行。

  进城后,杜将离忍不住,捧腹而笑,为过城门,大家经由楚天之手,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各个乔装打扮,最夸张的就是宋青,一反原本阴沉的模样,着一身妇人服饰,配上那张严肃的脸,着实滑稽可笑,众人之中唯独他穿了女服,至此再说什么杀手不杀手,也丝毫没有震慑力了。

  大抵亦是托了宋青的福,守门将领一看到他那副克夫的尊容,二话不说立马放行了。

  楚天眯起眼,对着宋青咯咯直笑,似乎对自己的杰作甚为满意,他忍不住上前拧了两把他的脸,看得杜将离一愣一愣的,楚天挑挑眉:“将离,你也要来碰碰吗?阿青就跟个石头一样,不说话也不动,你怎么做他都不会有反应的。”

  杜将离虽然很想试试,但坐在远处笑跟直接去碰宋青是有天壤之别的,接触到对方凶恶的眼神,他怎么都不敢凑上前去。杜将离转头看见均墨,目光幽幽地移到他的下巴,不由十分嫉妒,猛然伸手扯下他的胡子,得意洋洋地贴到自己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穆琛随身携带了许多小瓶,还有一包六寸长的黑铁细针与几片叫不出名字巴掌大的叶子。杜将离这个碰碰,那个摸摸,每样都要瞧瞧,他瞅到一个松花绿瓷瓶,好奇地拿来把玩,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秋水伊人。”穆琛斜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打开盖子正欲一窥究竟,又补了句,“毒药。”

  手一抖,杜将离僵硬地转过头来:“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毒药?”带也就罢了,居然还乱摆乱放引诱无知良民去碰。

  “医毒本就不分家,我不会武,只能靠毒防身。”男子淡淡道,又指了几个瓶子,“不止你手上的,这些也是。”

  杜将离眼里很快便有水汽漫上来:“穆琛,我刚刚……吸进去了一点……”

  穆琛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把他按到座位上,把脉,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你——”

  “我什么?是不是快要死了?”杜将离满脸悲怆,一副即将命丧九泉的神情,穆琛顿时没好气地朝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解药给你了,以后小心些,冒冒失失的,好歹拿出点太子芒的气度来。”杜将离的身份均墨已告诉他了,还什么莫理墨,想想便来气。

  “我做太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杜将离不假思索地回答,吞下药后,小心翼翼地瞄瞄对方,“穆琛,你……不生我气了?”

  “我现在主动来帮你们,一丘之貉,哪有资格生你气?”穆琛脸上挂不住,提高声音,加快语速,“有什么好笑的,我没说我不讨厌你。”

  杜将离了然地点点头,他发觉逗穆琛比逗孟禾央都要来得有趣,阿央是极具破坏性与杀伤性的,若拿捏不准明目张胆地上前调戏他,保不准就会身首异处;而穆琛则像一头凶巴巴的冷面小绵羊,看起来很可怕,实际上没有战斗力,柔软又温顺,越捏越好玩。

  此刻穆琛仿佛能看到对方身后有条尾巴使劲地摇啊摇,身前的人与均墨,简直就是一个小狐狸,一个大狐狸,还有均墨车上的另外几个,除了蓝艺勉强顺眼些,其他的人全都可恶得紧。穆琛按捺住用针戳死杜将离的想法,不停地在心中默念,医者仁心,无赖也是人,不可冲动,不可冲动。

  念了一阵,穆琛忽想起杜将离来找他的目的,正色说道:“要进惠王宫,并且要贴身面见惠王,你本身,需通过多道严密审查,而你所带去的药物,由御医亲自检验没有问题后,方可带入,接着便有人领你去专门的内室为惠王诊治,因此你能携带进宫的东西,只有你现在看到的,在案几上的这些,其他的东西,你若想带,别说见不到惠王,你本身都会引起怀疑。”

  杜将离听及此,问道:“刀与匕首之类的物件我带不进去,难道,要在药上做手脚?可是你说所有带去的药物都会经过御医这道关卡……”

  穆琛拿起松花绿瓷瓶:“秋水伊人,是我在偶然觅得的古籍上看到的一种毒药,只要摄入一点,便是种下了毒因,拈杉叶焚烧所产生的香气,就是诱毒发作的钥匙,毒发之人没有明显症状,却会在三天后的夜里沉沉睡去,永不再醒来,死时面带浅笑,五脏六腑一并衰竭,寻常人是查不出死因的。”

  听穆琛的语气惠王宫的御医也被包含在所谓的寻常人里,看来这本古籍非同一般,杜将离仔细端详那几枚看似普通的绿叶:“这东西这么厉害?”

  “你可知这秋水伊人的原料是什么?”穆琛轻轻一笑,“是齐眉草啊。”

  杜将离倍感惊奇:“齐眉草?蓝星相迎齐眉草?就算是我,也知道这随处可见的最平常的草儿没有毒。”

  穆琛点点头:“古来齐眉草是与拈杉一同生长的,拈杉寿命极长,也被称为长寿树,齐眉草却一岁枯荣,年年新绿,可是却有谁清楚,若是拈杉死了,在周旁的齐眉草,皆会全数枯萎,大家只道齐眉草是同寻常一般正常枯死,哪里晓得是因拈杉之故,后来人们将齐眉草与拈杉分开种植,便更加没人知晓了。焚烧拈杉叶,效果远没有这么厉害,但亦已足够,这齐眉草我根据古籍用特别的方法处理过,拈杉叶一燃,齐眉草就会追随而去,服食了齐眉草的人,自然而然寿命终矣。”

  “秋水伊人,白首齐眉,原来是这个意思,简直就像……殉情一般。”杜将离心有触动,草儿似人那样深情,他还是第一回听说,不禁对齐眉草充满好感,如果有机会,他还要再去函花郡看一次齐眉草。

  “穆琛,如若吃了秋水伊人,却又没有闻到拈杉叶焚烧之香呢?”杜将离问道。

  “十天后便自己解了,不会对身体有所损害。”说着穆琛指指身旁的小厮,“这是小宵,往年都是他同我一道去的,你捎上他,也好与你有个照应。”

  那小厮上前一步,轻轻作揖。

  “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杜将离对着穆琛,笑得格外开心,连称呼都不自觉地有所改变,他睁大眼,信誓旦旦,“小琛,我们一定会将令尊救出来的。”

  穆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最讨厌看到你这副嘴脸,待你救出后再说吧。”

  惠王城里,住了不少富庶显贵,街上走的大抵是有些家底的人,这儿处处浮华奢靡,与城外的萧瑟仿若云泥之差。杜将离从穆琛房中出来,他们栖居在客栈第三层,木制走廊随着他轻快的步子喑哑有声,杜将离经过均墨的房间时,见房门轻敞,身子便鬼使神差地一转,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均墨坐于桌前,单手执杯,衣襟微开,青丝顺着脖颈而下,他似在想些什么,双眸定定地看向前方,面容静穆,杯里的茶,早已没了热气。均墨凝心思考,冷不防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立时回过神来,无奈道:“将岚,你做什么?”

  杜将离捋了两把胡须,吃惊之色溢于言表:“什么事情能让你忧虑成这样,有人来了都没发现?”

  “你还真当我是妖怪,没有烦心的事?”均墨轻轻抚摩对方垂下的头发,“刺杀惠王,于我来说,是个赌局……”说到这里生生停住,瞳孔深处是极暗的黑,握住发丝的手竟不自觉地用了力,扯得杜将离微微生疼。

  均墨素来成竹在胸淡定自如,此刻的模样,杜将离倒是第一次见。均墨神色沉寂,直直地看着杜将离,又似透过他,望到了什么别的地方。

  杜将离明白,区区黎国想将其他八国收于手中,无论说给谁听,都会被当做笑话,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是自己身前这个隐忍的男人所认定的真真切切的目标,他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子民,暗中做了几年的准备,如今,终于要迈出第一步。

  压力,担忧,亦或是兴奋,均墨此刻的情绪究竟是何般复杂,杜将离都能理解。

  他鼓起腮帮子:“均妖怪,愁什么?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想我杜将离玲珑通透英气逼人天妒之才,定能为你取下首次的胜利,你还是考虑考虑届时要怎么赏赐我来得实际些。”杜将离凑上前,抬手抚平均墨皱起的眉心,语调柔缓,“这个赌局,你不会输的。”

  杜将离眉眼弯起浅浅的弧度,笑容里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他们靠得很近,均墨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吐出的气呵在自己脸边,一股淡淡的芳甜,萦绕鼻尖。均墨的目光从对方的眉梢缓缓移向下,先是眼眸,再是鼻子,接着是……浓密的一圈胡须……

  均墨头疼万分,长长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如果说成功瞒过均墨偷偷跑去玩是杜将离这两天最开心的事的话,那么好不容易跑出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银两就是他这两天最倒霉的事。

  “蓝艺,你身上真的一点能当银子使的东西都没有吗?”杜将离不甘心,这句话前前后后已反复问了不下无遍。

  “没有。”毫不客气,若不是杜将离一时兴起突然说要出来,又催得紧,他也不至于空手而行,蓝艺扭头,看到杜将离身侧醉红楼里站了一排容貌妍丽的女子,都懒洋洋地伏在窗沿上,眉目缱绻。蓝艺顿时红了脸,拉住杜将离一阵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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