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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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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看着瑟瑟缩缩的我,开口道:“蓝尚书。”

  “臣在。”我吓了一跳,忙应道。

  “你才从高丽赶回来,怕也是累了。”皇上的脸色铁青,看得出心情很不快,“今个儿不用你忙,回去好生歇着吧。”

  王悲卿在旁边拈了拈胡子,表示赞同。

  ……

  酉时三刻,进士们俱在细嚼慢咽地品尝山珍海味,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我孤零零地站在琼林苑外,顿觉凄凉。

  “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今日美人弃我去,青楼珠箔天之涯……”我一路哼着小调回了家。

  知赏还是不在,我随便吃了些清粥小菜,进屋泡澡。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却是春生。他手上拿着毛巾,脸颊在升腾的水雾中愈发红润:“爷,我来给您擦背。”

  我慢慢地回头,盯着他。

  他不语,耳根却红得通透。

  我便不再客气,一把将他拉进浴桶,纵情吻了下去。

  ……

  云消雨歇之际,我借着窗外的月色倒了杯酒,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忽然想到,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04

  又一天,本尚书心情不错,随手摊开了书案上的几个本子,凝神细读起来。

  ……半个时辰后。

  “他娘的,国子监修个号舍能用这么多钱么?把这本子给我打到工部去!别以为他们贪的那点回扣可以赖到我们礼部头上!”

  “西海大震三月有余,这么久了都没人去管?那帮酒囊饭袋的巡按御史都做甚么去了?成何体统,理应统统滚回来洗心革面!”

  “祭祖之典承古袭今,哪能说改就改?一钱银子都不用多花!户部的人净会瞎操心,怕也是想从中捞点什么吧?”

  “星变星变星变,哪儿来的那么多星变?这天星时时都在变,若是件件都报给皇上,还得不得太平了?帝王之星尚安稳否?何时又有紫气东来?祠部司那些个郎中主事,吉兆一个不报,天天没事儿找什么晦气!”

  我气得鼻子都歪了,瘫倒在书案上半天没吭声。右侍郎吓得一颤,忙跑过来给我端了盏茶:“叔,你消消气儿。”我直起腰,掀着茶盖呷了一口,有气无力地道:“……我这是破功了么?”

  宋灵图沉思良久,点点头。

  “嗯?”我突然注意到他对我的称谓,“你刚才叫我啥?”

  他理所当然道:“叔啊。”

  我的鼻子又歪了。我忍住上前踹他一脚的冲动,艰难地放下茶盏,看向一旁忙活的左侍郎:“容渊,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容渊应了一声,放下了正在笔录的手,过来轻柔地为我捏起了肩。我一边享受,一边赞叹他的手艺:“哎,得卿如此,夫复何求啊……”

  “去去去,不准觊觎我家容儿。”宋灵图赶紧把容渊正在为我捏肩的手挪开,拽到怀里一脸警惕地对我道,“你明明都年纪一大把了,我家容儿才二十六,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容渊窝在他的怀里想了想,没反驳,似乎也算赞成。

  我大受打击,好半天才忧伤地开口道:“……我今年才三十。”

  三十岁,难不成就要自称老夫了么。

  宋灵图仔细地端详了我一番,奸笑道:“没看出来。”说罢把容渊搂得更紧了。容渊瞪他一眼,羞赧地从他怀里挣出来,又去忙活了。

  我羡慕地看着这对小情人。

  年轻真好。

  “研墨,写折子。”我咳了两声,开始使唤右侍郎,“我说你写。”

  宋灵图看看砚台,又看看我,道:“叔你不会自己写么?”

  臭小子,又叫我叔。我黑着脸,梗着脖子道:“我字丑,咋?”

  他听罢嘴巴一撇,老老实实地坐到书案边,拿笔蘸蘸砚台里残余的墨,抬头问道:“写什么?”

  “就写……”我语塞半天,忽然没了下文。

  宋灵图叹气道:“叔是怕得罪王阁老吧?”说完,他开始掰着指头道:“工部的崔尚书是他一个小妾的舅舅的三姨娘家的小婿,祠部司的郎中是他外甥家乳娘的大儿子……”

  “停停停。”我听得一阵阵头疼,只得出言打断他,心中无比郁结。

  敢情这满朝廷都是王悲卿的人——那只该死的老狐狸。

  宋灵图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叔你有点出息成不?一听王阁老就畏缩了。”

  我能不畏缩么?他整死了我爹,可我却没能力整死他。“你有出息,不妨说说这事该如何是好?”我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工部耍滑头贪的那些银子,现在不拦,岁末清帐还得算到咱礼部头上,横竖都是个死。”

  宋灵图很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儿,蘸足了墨,唰唰写起来。

  不消多半功夫,一份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折子就写好了。我拿起一看,其言辞之恳切,行文之优美,马屁之老练,无不令人称赞,既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和中庸态度,还留了后路,同一件事居然想得比本尚书还深刻周到。

  我瞠目结舌:“我不在的日子你都是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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