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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_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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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修静淡淡道:“昨天帖木儿发火的时候,一不留神用牛角杯打到了它的头。”我闻言瑟缩了一下,看着敖敦头缠布条的伤患模样,不由得有些怜悯。

  ——真是史上最多灾多难的鹰啊。

  活到现在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

  傍晚的时候塔娜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一侧白净的脸庞上分明盖着一个硕大的五指印。

  我瞠目结舌道:“这是怎么回事?”

  塔娜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原来朝碌长老在看到那支花里胡哨的箭时突然大怒,厉声斥责塔娜不要多管闲事,塔娜和他争执了一番后就挨了打。

  “爹爹从来没有打过我!”她委屈又气恼地说道。

  我和白修静一边安慰着塔娜,一边了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部落,果然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68

    朝碌长老素来是个和蔼的老头,膝下只有塔娜一个独生女儿,平时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更是不愿让她受得半分委屈,今日却为了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看来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耐人寻味。

  象征性地递上帕子给塔娜拭泪,我和白修静以天色已晚为由,将她送回了朝碌家中。

  朝碌家算是这个部落里唯一像样的建筑了。用木板和木桩搭建成的小屋坐落在部落边缘的小山脚,栅栏边镶嵌着从绿洲边上捡来的河石,屋前拉好的晾绳上挂着各色各样的风干牛羊肉,看起来简单而古朴,在夕阳下很有家的温暖气息。塔娜仍在难过,俏丽的身形走在前面微微发颤,领着我们绕过栅栏,进了她家那有些古老深幽的大门。

  有些昏暗的屋内,朝碌长老盘腿正坐在中央点着灯修剪着一卷羊皮,时不时嗅一下旁边放着的鼻烟壶,听到声响就抬起头来,看到塔娜红红的眼眶后皱了皱灰白的眉毛,又在看到我和白修静时展开了笑颜,忙放下活计起身相迎。

  “朝碌长老您慢些!”我知道他这几年的身子骨不太硬朗,于是赶紧上去搀住他。

  他添了两盏灯,又亲自给我们端上奶茶,招呼我们两个坐下来,这才黑着脸对依然站着的塔娜道:“你方才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塔娜咬着嘴唇不说话,明亮亮的眸子又泛起了水雾。白修静忙挪挪身子挡住朝碌的视线,温声道:“请长老不要责怪,其实是我的腰带在骑马时磨破了角,所以才请塔娜去帮忙缝补了一番,聊的时候又没注意天色,这才晚了。”

  朝碌闻言捊捊胡子,看看白修静,又看看塔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完全被他的视线略在一边的我嘴角抽了两下,下意识看看白修静,心道人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这个准女婿也不意思一下。

  白修静对我那嫉妒的表情熟视无睹,只是道:“朝碌长老,不知您这里是否有一支花翎箭?”

  朝碌一愣,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生硬地道:“没有,我这里只有羊皮牛皮之类的温和之物,或是家里小伙子上山狩猎的长弓弯刀,没有那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看来塔娜并不莽撞,询问他的时候也没有说那支箭是我们得来的,如此一来朝碌的谎言就暴露无遗了。

  白修静见状叹了口气,也没再给朝碌留什么面子,径直道:“实不相瞒,塔娜让您看的那支箭是我们在巴音裂谷偶然得来的。”

  某长老僵硬了。

  白修静打开天窗说亮话,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奶茶便礼貌地开口道:“如今我们国内局势紊乱,朝中人人自危,长老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那就是找到贵地与鞑靼一战时下落不明的皇上。此事乃重中之重、急中之急,我们使团谁也不想再拖延分毫。本来大汗的人马已经在裂谷那头探出了人烟,可你们部落却个个扯谎说从未见过有异族人出没,如今那支箭便是证据。所以为了能让我们早日归乡,朝碌长老能不能行个方便,把实情告诉我们?”

  朝碌的手在身边的羊皮上重重一扣,眼帘垂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我知道朝碌本身定是和那神秘的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那个牧监李不花也是。因为部落里的其他人在我们问起的时候都只是回答不知道,而不是如此剧烈的反应。

  朝碌先是僵硬,随后在白修静温和的注视下逐渐放松了下来,犹豫了许久道:“我若是告诉你真相,你愿意娶我们的塔娜吗?”

  “爹爹!”塔娜在旁边惊呼了一声,脸颊早已涨得通红。

  白修静放下手中的奶茶,抹一抹嘴角,蹙着眉撑起下巴,好似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一般。

  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这个白修静该不会真的为了皇上的下落,把自己献身给草原做部落的驸马吧……

  白修静微微一笑,直视着某长老道:“不愿意。”

  ……

  “唉,那就不好意思了,老夫实在什么都不知道。”朝碌这个老头居然耍起无赖来,长至鬓角的灰白眉毛一挑,眼睛朝房梁上看去。

  白修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房梁,抱起肩作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道:“朝碌长老应该知道我只喜欢男人,这实在不是与姑娘成亲就能改得过来的,把这么好的清白女儿嫁给我,让她寂寞寥落地终结此生,真的为您所愿么?”

  唉,跟我拒不娶亲用的是一套措辞。我瞅着白修静那认真的表情,在心里暗暗把塔娜和林照溪做了个比较,思索许久,居然觉得林照溪那满是阴谋和算计的五官比塔娜顺眼许多,硬生生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其实林照溪胜过塔娜的地方只有性别,嗯,只是这样而已。

  朝碌望着白修静幽幽道:“可是,塔娜喜欢你。”

  我的眼睛顿时眯起来。依我多年的市井小说阅历来看,白修静的下一句很可能是:我只把塔娜当妹妹。

  白修静看了紧张的塔娜一眼,温和地道:“我也很喜欢塔娜。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一定会试着与塔娜相好,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终究相遇得晚了些。”

  ……稍微差了些,不过也没差到哪去,跟那些风流相公抛弃情儿的措辞如出一辙。

  此言一出,塔娜在旁边低下了头,原本明媚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一脸失落的样子。兴许这些话白修静早就对她说过,只不过她自认为比男人要好得多,定能让白修静迷途知返,这才一直装傻充愣地蒙混过去,谁知今日会被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时,朝碌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身上,在我那副悲催又英武的庸人面皮上流连许久,语气含酸地道:“尚书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我目瞪口呆。这、这话不应是鸨母对着有贵公子来为她赎身的青楼女子说的么?

  白修静打断他道:“言归正传。朝碌长老,您为何要欺瞒我们?”

  “其实此事,也不是不能说。”朝碌终于开了口,看起来有些不大情愿,“只是我和一个故人有约在先,答应不能透露她和她族人的行踪,断然毁约似乎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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