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_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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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想着,其他都是丫头,李纨又是个不吭声的,有些话,也只得自己嘱咐着,也好叫贾母另眼相看,便对宝玉道:“一会儿用完了膳,咱们一起去给二太太请安罢。”

  宝玉不及回话,贾母已然叹道:“难得你们有心,去看看她罢。”

  他们这两句话说完,湘云顿时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外人,饭迟到嘴里,也没了什么滋味。

第223章

  王夫人的病是自己急出来的。

  她出身王家,是家里的嫡女,打小就样样比薛姨妈强,最后嫁进了国公府的嫡子,虽没袭爵,也是有权的,虽然婆婆是个专权的,好在得了个小儿子形似荣国公,婆婆也一心护着,虽然后来还想着叫凤姐儿夺了她管家的差事,但到底是自己亲侄女儿,段数也差得远,她这些年私房也攒的充裕,只等熬死了贾母,她就是这家里头最得势的人。

  只是这几年,先是老大不知怎么的,闹得分了家,凤姐也不冷不热的,尤其是元春,在宫里越发地不济,连宝玉的婚事都黄了两次,更别说妹妹家那一溜烟地槽心事了,薛蟠死了,她脸上也无光。更焦心的还是家里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又遭了太上皇的斥责。比起那边连贾赦这么没出息的都得了两广总督这样的亲家,她更觉得没意思。此时未免要想些别的心思。

  要探春去和亲的主意是她先提出来的。三个孙女儿里,贾母自然是觉得探春还算出挑的,虽是庶出,倒也偏爱些。只是王夫人说得也戳到了她的点子上,家里日渐捉襟见肘她是能感觉到的,只是国公府的颜面不能丢,日常交际已经有时候需要动她的私房了。且探春她们自己家人看来是千好万好的,别人却未免要因为嫡庶轻看了她,要说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倒也真说不准。且她自己又是个性子强的。只是她还在犹豫,王夫人却先进宫求了元春。

  元春进宫得早,没怎么见过三妹妹,只记得她每年猜花灯等都是能得赏的,是个聪明的丫头。但是说到底,要说这么个妹妹多重要,怎么着都比不过祖母、母亲的。

  一听说元妃也知道了,贾母立刻就应了,只是猜到是王夫人的意思——她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越过她去求娘娘的,这种别人得了个主意来知会他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只是最后没想到,他们想着给元妃谋的另一个依靠,竟得靠元妃去求。

  而好心办出来的坏事,竟是要折进去寄予厚望的孙子。

  凤姐见到王夫人,也吓了一跳。王夫人的形貌其实并不算出众,脸上表情又寡淡,也跟雍容华贵搭不上边,但胜在保养得当,身份也高,得意了这么些年,也叫人觉得富贵逼人,而现在看着,脸色蜡黄,老了岂止十岁?宝玉更是两眼含泪,在地上跪着磕了两个头才过去,被王夫人一把搂到怀里哭。

  探春冷眼看着,虽也是一脸悲戚地劝太太别哭了,当心身体,心下却冷着,心想若是得是自己出去,太太又是什么样子呢?

  到底凤姐嘴巧,先说一句:“宝兄弟都多大了,还抱着太太撒娇呢。”先叫宝玉起来,又亲自打了水服饰王夫人洗了脸,又叫探春李纨拿玫瑰粉来。王夫人仍紧紧攥着宝玉的手,只道:“我儿啊,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宝玉也止住泪道:“太太别哭,是我的罪过。”

  又有丫头来报容家大少爷病好了,二姑奶奶也回门了。贾母亲自带着她往这儿见王夫人,王夫人这才抹了泪,叫玉钏先准备好座椅茶点。

  迎春还是老样子,不过长发挽成了髻,身穿藕色滚大红底镶金绣线大边的大袖衫襦,头上戴着三支紫金攒珠钗,手上戴了一对翡翠镯子,成色极好,襟上还挂了一串红宝石金佛头的珠子,倒是几件新鲜的首饰,看着像是婆家帮着置办的。只是带来的丫鬟却是个眼生的,只是家里一团乱糟糟的,也没人关心她,倒是惜春问了一句:“二姐姐出门了,越发难见着了。一切都好罢?”

  迎春也不是爱诉苦的,她在容家也不过是浑浑噩噩的,同娘家没什么两样,容遂承不喜欢她,容熹也当她不存在,不过也没什么。原她在荣国府里头,也不过是差不多这样,要她多和人家说话,她反而觉得不自在。这回容遂承因为要陷害她得了罚,司棋又是窃喜,又是担心因为这个容白氏和容熹更因此要不喜她,她还惴惴不安的,只是见容白氏也没多说什么,还许她回门,便也想不起来要诉苦了。

  便是真自己觉得委屈了,同老太太、太太说,难道她们能去容家替自己鸣不平?

  凤姐心道,迎春也是她们大房出来呢,好说分了家了,这趟回门,先见老太太也就算了,怎么也得先邢夫人见过了,她也见过了,才好来二房罢?

  只是这样的气氛,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见迎春进来了,先拉过她的手来,一起来给王夫人行礼,做足了嫂子的做派。旁人也不察觉,王夫人心里乱糟糟的,知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谁也没办法改了,只好哭道:“二姑奶奶回来啦。”便无其他话。

  迎春应了一声,道:“给太太带了茶。”倒是她身后的小丫头道:“我们太太听说贾二太太病了,一心要来看看的,只是家里小少爷病着,她实在挪不动步儿,叫大奶奶带了些老参来,还说,有缺的药,只管叫人去跟大奶奶说。”

  凤姐心道,虽说那容白氏确实不像个恶婆婆,不过这般殷勤却反而不像了,该不是迎春受了什么委屈,她想法子在补偿吧。只是她到底只是心里转了转,没说出来,反而捏了捏迎春的手,道:“我们老太太听说小少爷病了,也想着要叫人去探望的,只是妹妹也知道,我们家里实在是忙乱,抽不出身来,等得了闲,两家再一道聚聚,好赖是亲家呢。”

  王夫人没什么反应,贾母却心道:到底凤丫头是个能来事的。

  宝玉回了房,想到自幼进了深宫,便只见得一次的元春,想着出了门的迎春、湘云,只道:“二姐姐也罢了,连云妹妹也生分了。”更别说自入了王府就没见过的宝钗,还有已经形同路人的林妹妹……林妹妹,他心里想着,做什么劳什子的侍卫呢,又不能在宫里自由行走,偏偏他又知道林妹妹也在这高瓦红墙里,见不到,如何能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做什么?别说他当值的地方离皇后宫里多远,又不说那里的戒备多森严,他连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人人都挤兑他算驸马了,有时候他也觉得,茜雪国的女孩子可以见男人,可以和男子一起喝酒作诗,甚至在大街上玩乐,为何汉人不能呢?

  他一屋子的人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袭人本来已经压住了,见他红着眼眶回来,又是一通哭,麝月还好些,劝道:“快收着些,日后不能抱着哭了。”

  “二爷这一去,叫我们如何能活呢?”袭人犹自抹着眼泪,又问,“我听说公主出嫁,总是能带着自己的丫鬟呢,二爷能带着咱们吗?”

  她是自愿要跟着宝玉走的,全不管就几条街外的父母哥哥了,麝月心里一阵咋舌。她当然也愿意服饰宝玉,不过她爹娘老子都在,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哪里能心无芥蒂?便劝道:“带什么人去,只怕连老太太、太太都不能做主,咱们听老天爷的就是,别为难二爷了。二爷还要当差的,快趁天色早歇一歇,一会儿该用膳了。”

  宝玉想起兴许要与袭人她们分离,又是悲从心来,只是仍旧想着林妹妹,自顾自去睡了。

  袭人忍住了泪,怕他睡到一半冷了,抱着一床薄被要去给他盖上,却听到他梦里叫了一声:“既然要到如今一面也见不到的地步,当初何苦又有那朝夕相对的两年?”不觉一惊,手上动作都重了两分,见宝玉转了转眼珠子似乎要醒,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好容易见他又睡去了,才到外间去喘气。

  她想,二爷说的是谁呢?

  一转眼想,如今见不到的,只有林姑娘和宝姑娘了。这两个,一个嫁进了王府,一个成了公主,都是他们现在想也不敢想的人物了,难道宝玉竟还痴心妄想着?一边心惊他的胆大,一边又想,咱们替他哭了这一场,他竟是一点也不在意,又是心里一酸。只想着,若是当初老太太给他定下那门亲事就好了,不论二奶奶是什么样的人,横竖不用分别。

  扶摇翁主是什么样的人,她一个下人是没资格知道的,只是见着二爷这样,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宝玉这一梦做了很久。

  当时黛玉初来,惊为天人,同他吃住都在一块儿,最是亲密无间。而后不知为何,林姑父没了,家里人都说,以后林姑娘是要“长住”在家里了,他也满心期待着,等来的却是另一位林哥哥。而林哥哥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仕途经济里污浊的人,他偏偏是林妹妹的哥哥,还带着林妹妹也远离了他。

  后来呢?后来似乎就没有什么后来了。只是他梦里,林妹妹依旧是初见时候的模样。

  他一觉惊醒,床边只有麝月,正忍着困给他守着,见了他醒,笑着问了声:“二爷口渴吗?晚膳备下了。”

  只是场梦而已。

  宝玉这么想着,却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第224章

  皇帝出行,命韩王、赵王、魏王与从封地千里迢迢应诏前来贺寿的燕王伴驾,楚王、秦王、齐王三王监国,“令出内阁,三王相议”,并着重提点了准备好没几日的大考,又挑选了不少随行大臣,而后才动身。

  帝王辇驾浩荡,纵然今上并不是个贪图门面阔气的人,该有的威仪也不会减去半分。水溶也照例伴驾,不过这回排场少些,除却明面上的一二随从,只剩两三个暗卫悄悄跟着,和先前两次的大阵仗不能比。林沫瞧着,脸上在笑,口气含酸:“这次秦王不去,你人就少带了这许多?之前是怕什么呢?”

  水溶一边叫苦一边暗暗得意:“这次总共几天?只怕到了地儿扎了帐篷跑两天马就要打道回府了,我带多人去打眼不是?”林沫也没多问,只道了一句:“你且全须全尾地回来吧。”不是没感觉,这几天靖远侯府外头的街上也多了层戒备,有些一分眼熟的人脸。他想起匆匆赶来的燕王,之前那笔烂帐不说,修朗的存在时时刻刻地提点着他申宝的死状呢。先头又得罪了那些人。平素皇帝在时,大家自然收敛着,现下皇帝离京,自是有人骚动起来了。

  他林沫树大招风,得罪的人也多,随便谁结果了他,推脱给别家,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况现在京里主事的三王,都是与他貌合神离的,替他出头的可能性极小——想来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都是出身帝王家的龙子皇孙,何至于一点点气量也没有,叫人看了可笑。

  容嘉好容易忙完了皇帝出行的一应礼仪,觉得整个人都像卸了骨头似的,家里头大哥同他躲躲闪闪的,他也觉得没意思,去找林沫,察觉到他家府上的戒备,心里明白了一半,倒是冷笑道:“和惠公主过几天就要来了呢,他们也倒是敢。”林沫笑道:“人蠢起来,可顾不上什么后果。偏偏吧,一个人最蠢的时候,他自己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可聪明了。”

  话虽这么说,容嘉也没大意,除自己频繁进出靖远侯府外,还托了外公的旧部关照着。林沫一向自认为贪生怕死,且所图未能如愿,哪敢轻易赴死?因此不论是水溶的还是容嘉的好意,一应照单全收。容嘉仍不放心,仗着自己有些功夫,时时想跟着,奈何自己也一水地槽心事儿,腾不出手来。

  就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容白氏也有件拿不准的事儿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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