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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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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只好停在一个小城休息,一碗一碗灌着苦涩难喝的乌黑药液,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大半个月也过去了,完全没达到护卫们尽早回京的目的,他们现在只期待耽搁了这么久,圣上不会动怒才好。

  图兰至今依然记着当时段继臣所说的“结彩十里”,虽然没放在心上,但在亲眼看到这阵势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

  “百姓尚以为皇上迎娶的是大漠公主,为了不让子民失望,还请殿下配合。”这是绝尘和图兰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啻语,这让图兰惊得后背直冒冷汗,向来会说啻语的中原人只有被皇帝选作质子的皇子,莫非这个护卫,是皇族?

  图兰也曾学习过汉语,但因老可汗一直不忍割爱,让他作为质子远离自己,所以这门语言也就搁置了,想重拾也不是件简单事,因此在绝尘与其他护卫小声交流时,他也没怎么在意,难道说,自己一路上与白玛认为“安全”的对话,一直有人在偷听吗……

  “我该怎样配合?”图兰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问道。

  “身着拖尾九丈长的红色嫁衣,意在昭示南朝与大漠永久交好,头戴鎏金珍珠凤冠,意即永远为两国百姓留住这份安宁,脚踏金丝红绣鞋,即与陛下白头偕老之意。”

  将国家大义放在首位,其次是子民安泰,最次才是个人,图兰心里开始有些敬佩这位南朝的皇帝,只是,自己乃是大漠的王爷,怎可忍受被当做女子迎娶入宫?即便是为了两国交好,对方也令自己敬佩,他也不想受到这样的侮辱:

  “我……”

  “迎亲的队伍正在皇城外等候,还请殿下快做准备。”绝尘早就料到这小王爷不肯乖乖就范,已经做足了准备,几个护卫上前按住图兰的身体,不让他乱动,硬是给他换上了量身定做的大红嫁衣,还有几个丫头为他梳理长发,画好精致的妆容。

  白玛见自家主子不愿,立刻上前阻止护卫钳制图兰的动作,却被绝尘一把挥开,推给另几个丫头:“把他也收拾好,殿下的仆从也不能失礼。”

  图兰想喊,即使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他。绝尘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刻钳住他的喉咙,不痛,却也发不出声音,要知道,这副嗓子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可是要在晚上喊给皇上听的,现在弄坏了,他们的罪可就大了。

  图兰被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能来回转动,收拾好后,被人打横抱进轿辇,摆好了一个端庄的姿势,随着一声“起轿!”就被送往京城了。

  不过白玛相对于他可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因为他说什么都不肯妥协,就被点了穴,装在麻袋里,与随行的“嫁妆”扔在一起了。

  图兰什么都做不了,眼睛转来转去,想在街道两侧围观的人群中搜寻到能帮助自己的人,只不过这些百姓全是以朝拜的心态来仰望皇帝的新妃的,自然没人能出手救他。

  御林军站在街道两侧,阻拦着往前推搡的百姓,奏乐的乐师随着迎亲队伍往前移动,欢快的乐曲在图兰耳中仿佛催命的魔音。近了……近了,自己真的要嫁给那个男人了吗……

  不!他不要!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让图兰呼吸一滞,皇帝亲临,他何德何能……

  景炎君本身就是高手,再加上对绝尘的了解,一看便知这美人被点了穴,在外人看来一动不动只是高贵的气质,只有他看得出那双眼睛里的无助与惊恐,好,甚好!他就喜欢这种小鹿一般的无辜眼神,惹人怜爱,引人践踏!

  丞相李文时睁大了眼,这蛮夷之辈不都该是满脸毛须胡子的大汉么,为何这小王爷倾国倾城,纤弱无比,莫非真的是女子?……随即摇了摇头,先皇也有来自大漠的王妃,比起这小王爷也要强壮一些,难道有什么久治不愈的顽疾?

  巧了,景炎君也想到了这点,低头吩咐了几句,李文时点点头。

  图兰的轿辇行至景炎君马前时,景炎君破例没有让轿辇进入皇宫外院,而是驭马上前,伸手抓住图兰莲藕一般白皙纤细的手腕,顺势一拉,将那纤弱的身体揽入怀中,抱于马上,人群立刻爆出一阵欢呼。景炎君意外的没有昭告天下,而这份重任就落在了李文时的身上。

  俯看怀中人,肤白如雪,画眉如黛,绛唇如含朱丹一般鲜艳欲滴,诱人侵犯。景炎君解了图兰的穴,后者先是疲惫的瘫软在他怀里,身体不如之前那般僵硬,随即挥起手就要去打那棱角分明的脸。景炎君笑着接住,低头就要去吻那因愤怒而微颤的朱唇。

  “你!放开我!”声音清亮悦人,这让景炎君心情大好,这小东西真的很棒,早知道大漠藏着这般尤物,一定在登基之时就出兵去攻打那蛮夷之地了。

  “放开!禽兽,我不是你的妃子!”

  “现在是了。”低沉性感的声音让图兰一愣。

  “你……”

  “朕会说啻语,因为当年那个差点做了质子的皇子,就是朕。”

  是你?那个会说啻语的护卫又是谁?图兰对这南朝皇室的疑惑更深一层。

  李文时驾着马赶来,五十多岁的人了,骑马一颠一颠的,看得身后一帮芝麻官心惊肉跳,丞相大人要是摔着了该如何是好啊……

  景炎君见善后的来了,下马将图兰放在地上。

  此时图兰才发现这个男人何止比他高了一头,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到他的胸口,和兄长差不多一般高,只是稍微瘦点,但肌肉却很结实,脸……他不想评价,一旦用语言描述后,他一定会迷上他。

  “绝尘,养心殿后的未央宫就是他的寝宫,好生伺候着,半月后临幸。”

  “臣遵旨。”绝尘跪地领旨。

  白玛被放了出来,一看到图兰,就立刻奔过去,看他有没有受伤,确认无事后,又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图兰大哭,一看就是也给吓着了,虽然当时表现得很强硬,心里其实也很害怕吧。

  “殿下,这边请。”绝尘毕恭毕敬的为图兰解释着皇宫的近况:“因我等下属疏忽,路途中多有耽搁,误了佳期,现正值先帝崩逝五周年祭月,陛下斋戒清心守忌,故不能临幸后宫嫔妃,望殿下莫急。”

  图兰突然止住了脚步:“临幸?我本就是迁就贵朝才演了这出戏,为何假戏真做,甚至临幸我?过分!”

  绝尘跪倒在地:“是卑职欺瞒殿下,请殿下责罚。”

  图兰是想,但是对于一介听命行事的护卫,他又能怎样,只能跺跺脚:“罢了!我要去见皇上,向他讨个说法!”

  绝尘将头埋得更低:“皇上近日清心斋戒,除上朝外,一直在养心殿批折子,不让任何人打扰,还请殿下……”

  “既然清心斋戒,又为何大动周章劳民伤财的‘迎娶’我这男子?”绝尘没有回答,图兰又道:“说来,皇上为我安排的住处不就是养心殿内宫,出入难免会打照面,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你先领路。”绝尘无法,只好听命。

  养心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少有嫔妃出入,历朝历代因宠爱妃子而允许其出入此地的,大都是些昏君傀儡,景炎君虽不在这二者之列,但在养心殿后院辟出一间内宫也是为方便与图兰相见,甚至临幸,可见他对图兰的上心,而手下有一群忠心直谏的臣子,他也无须担心自己会变为第二个周幽王。

  与图兰所设想的不同,他并未如所愿的见到景炎君,绝尘特意在御花园饶了一遭,走了小路进入内宫,避免了二人的碰面。同时,图兰也被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栏台楼阁吸引了视线,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很快便忘了这这件事。

  “好气派的皇宫。”白玛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伸手去摸那雕工精致的雕花木门,龙飞凤舞,莺歌燕鸣,中原人真是心灵手巧。

  图兰被请进了内宫,景炎君早在五年前登基之时就为这里题好了匾额——未央宫。

  自前朝结束后,未央一词被认为是祸国之词,诱使统治者沉溺于美色之中,世人为避嫌,均无人使用。然而现在,景炎君选中这个词做宫名,也是看中了它的寓意:月下常合欢,春宵夜未央。当时的他只是希望能迎娶一位美丽的妃子,金屋藏娇于此,万万没想到,入住这里的,竟是一位男子,美的令人窒息的纤弱男子。

  “皇上,让图兰殿下入驻养心殿未央宫,臣诚以为不妥,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帝光明正大迎娶男宠,甚至得以进入养心殿,臣愿死谏,求陛下三思。”礼部尚书陈瀚醇掀袍跪倒在地,哭声动天。

  景炎君则不以为然:“万事,总要有个开头的人,还是陈尚书认为,朕没有这个资格?”

  陈瀚醇立刻磕头:“臣绝无此意,陛下英名盖世,后世……”

  “行了,别阿谀朕。”景炎君慵懒的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举起茶盏抿了一口,“你们这些个老臣,动不动就要死谏,朕真的不值得你们活着侍奉,非要死后托梦吗?”盛公公再次呈上一杯茶,希望借此消了万岁爷的怒气,后者接过泼在地上,又道:“朕不是桀纣,做事自有分寸。”

  “可……图兰殿下是哈伦可汗最疼爱的弟弟,万一得知……”

  “朕看谁敢传消息给大漠。”景炎君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管不好自己,朕帮他们管。”

  陈瀚醇没敢应声,但心里却不由得苦呼道:这不就是昏君的前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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