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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_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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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吹拂,抱腿坐在屋顶的图兰终于感觉冷了,手搓了搓手臂,轻轻呵气在胸口。即使这般,也没想下去,一是因为自己还想一个人静静,再者,他腿软了,不敢再从那梯子上走下去。

  景炎君将狐裘披到了图兰的肩上,不仅严丝合缝的系好衣带,不让寒风透进,还将人一把搂进怀里,安慰似的揉着那柔顺的栗色长发。

  “你怎么来了。”

  “不来,还让我的爱妃被夜风侵病吗。”

  “我想一个人静静。”

  “离开之前,让我再好好抱抱你吧。”

  离开?!

  图兰惊诧的望着景炎君,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一样。景炎君无奈的笑笑,望着被风吹走的阴云,语气有些寂寞:“不是早说了么,我已经怕了你,做官也好,出宫也好,我都允你。”说着,又佯换上那副皇帝的威严:“朕是一国之君,拥有着常人只有艳羡余地的至高权力,为此,朕付出了青春,甚至将亲兄都驱逐,来之当真不易,既然如此,朕便要将这份权力用在自己想做的事上。朕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权,多次将你送入虎口,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也是时候停止这暴行,来补偿你了。”

  “补偿……”图兰迟疑的重复着这个词,似乎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

  “朕是一国之君,有什么做不到的呢,你想要的,朕便全部给你,合理的即是天经地义,就算不合理,朕也要做一个不明事理的皇帝给你。”

  “你要我还怎么相信你?”图兰抓着那件狐裘,手指深陷,将皮毛抓出了难以熨平的皱褶,可见用力之大。景炎君笑着握住图兰的手,将其舒展,十指相扣,望着夜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图兰,你看,阴云的确能遮挡住明月的光芒,使大地陷入黑暗,但只是一时的,乌云散尽,这世界仍是明亮的。”

  图兰抬首,果然,没有了那层障碍,皎洁的圆月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光辉撒向大地,其明有如白昼。

  “月会将自己的光借与星,共同来照耀这片他爱的大地。对于大漠来说,你又何尝不是那黑夜中的明亮呢,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毅然到了朕身边,选择了一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归’路,以自身的屈辱换取子民的安乐。即使会被阴霾遮挡明亮,可谁能否认你自身的光辉呢。”

  景炎君捧着图兰的小脸儿,此时因为寒气,那嘴唇有些泛白,景炎君不想自己与他的亲近有过多情*欲,也是给他愈合伤口的时间,只是在图兰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

  图兰从没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在大漠时身边的尽是些莽夫,自然笨手笨脚,毫无温和可言,更别提温柔了,到了中原之后,景炎君对他也只是一味的宠溺,却一直忽略他内心真正想要的,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

  姗姗来迟的幸福,让图兰有些耽于其中。

  “明晚吃了鹿鸣宴,你便搬去绝尘的将军府吧,宫中有如囚禁一般的生活你不喜欢,独自生活在外,我又担心你有危险,有绝尘保护你,我也能放心。”

  图兰靠在景炎君的胸口,索性比起眼睛享受着他这一刻柔情:“我不喜欢人太多。”

  “这点你放心,绝尘也是性喜清净的人,将军府中没什么侍奉的奴仆,这宫中你喜欢的奴人也可以带去,我不会过多干预,你开心就好。”

  图兰选择的当然是白玛。

  景炎君一卸下那皇帝的架子,本性竟有些唠叨,图兰不由得在心里偷笑,熟不知这份母亲才有的絮叨,也只是对他。

  讲的久了,景炎君自己毫无感觉,只是感觉怀中的人越来越重,低头看去,那人竟已沉沉睡去,刚刚苍白的脸儿也微红,像个刚刚被情郎表白的少女一般。

  事实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图兰内心的脆弱,也只有他一人能懂。

  “就算你恨我入骨,我也会像膏药粘着你,补偿你……”

  伤痕不会消失,但却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淡去。

  只要你不再伤害……

  ——

  第二天,图兰就搬进了将军府。

  朝中反对的声音只增不减,景炎君也面临着两难抉择。曾经,他利用图兰就是为了夺得这权利,现在,他宠爱图兰却威胁自己的地位,真是讽刺啊。

  “朕心意已决,众臣莫要再议此事。”

  朝臣皆叹惋:“这皇上岂不是要成昏君!”

  “邢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讲。”

  然而,只有丞相李文时一人能读懂景炎君的心:“想当年,先皇为迁就文武百官而将杪公子囚于蛇井,莫非今日,你们还要夺去皇上的爱人?图兰王爷天真无邪,与人无害,你们要断绝皇室的幸福不成? ”

  “看似无害,可他毕竟是大漠的王爷!”

  “得到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总要牺牲一些看重的东西。”

  李文时被这些不知轻重的官员激怒,不由得吼道:“皇上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他尽心竭力操劳国事,难道连宠自己爱人的自由都没有?皇上爱民如子,试问天下谁人不服?他不是昏君,做事自有分寸。”

  鹿鸣宴并没有如期举行,那些背地里发泄对景炎君和图兰不满的官员也提出告老还乡的请求,即使如此,人心不服,站在朝堂之上的图兰还是备受人白眼:

  “真是不知廉耻,既然做了男宠,待在后宫老老实实服侍皇上就好了,竟然还要在政治上参一笔!”

  “莫不是大漠想借机进攻中原?”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默默承受不是图兰的性格,身着官服的他路过时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我没忘,只是不想忆起。”

  此后,朝中再无议论他的声音。

  景炎君大喜,“念图兰除佞有功,封一等侯位,赐号熙淮。”

  于是,这熙淮侯自入住绝尘的将军府后,门槛都快被来寻求靠山的芝麻官们踏破了,绝尘的厅堂地上密密麻麻摆的全是礼品,屋外也尽是想一睹图兰芳容的百姓,将军府的侍从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么无奈的样子,亲自上阵,执笔计算这些礼品的价值,得出的数字令他更加汗颜。

  想当初他上位时也没人来这么讨好自己,怎么,瞧不起武官吗?

  “不见。”然而中心人物却一脸淡然的翻书,平静的让绝尘直想找个人来好好发泄一下。“御史卿又不是什么大官,以前我做男宠的时候,可没见谁来接近我。趋炎附势,我最讨厌这种人。”

  “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之前没人愿意接近你的报复吗?”

  图兰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皇宫的方向,淡然一笑,绝尘读不懂他眼中的情感。

  是夜,图兰与绝尘对坐在圆桌两侧,将军府的厨娘技术不比御厨,但却有一种亲切的味道,虽然图兰还不是很能吃得惯中原的食物,可那种浓浓的温馨是舌尖所品尝不出来的,只暖在心里。

  绝尘不怎么说话,可白玛早就看出来他是个闷骚,虽然装作埋头扒饭,可眼神总是瞄着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图兰。

  “真是温暖的家啊。”这声音三人都很熟悉,只是没敢相信那人真的会来这里,抬头互相对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全当是自己幻听,直到景炎君呵着气搓手推开门,才一个个跪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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