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南风缭乱_第40章

令尹天阑Ctrl+D 收藏本站

  江南的天空阴云密布,本就是水乡,这个季节竟格外潮湿,图兰朝窗外伸出手,正好接下了迫不及待撒向大地的第一滴雨。

  凉丝丝的触感从手心直传到心中,他还来不及伤感,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令人舒适的温度包围,就连那一点怅然都消失殆尽。

  无需多说什么,时间自会给出答案。

  图兰回身,伸手合严了景炎君的领口:“开着窗风大,别受了风寒。”明明还是个少年,竟像老夫老妻一样叮咛他,明明最需要关怀的就是他自己。

  “图兰,你有多久没和朕亲近了?”

  图兰理所当然的想歪,刚想推开景炎君,却发现那人抱得太紧,已经挣脱不了了。

  “别多想,只是自从你回来之后就越来越疏远我,抱你都在躲避,”景炎君伸手轻抚着图兰的左胸:“什么时候,你才能从这里接受我呢?”

  马车缓缓停下,给了图兰一个逃避的理由,胡乱推辞了一句什么就下了车,白玛伸手扶下主子,图兰腰间那道伤口至今没有痊愈,马车的颠簸带来的痛感让图兰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还是咬牙挺着,直到下了车,才放松的大口吸气。

  “王爷,很痛吗?”

  绝尘好心的提醒白玛:“这次皇上是微服私访,不可泄露身份,叫公子吧。”

  图兰摇摇头,快步走到一家药铺的屋檐下躲雨,白玛当然知道他伤口痛得紧,不然也不会把嘴唇咬出那么深的牙印,拉着绝尘到药铺里买了一些刀伤药,打算到了驿馆之后为图兰涂上。

  景炎君意外的没等他们,将双手拢在袖子里,边沐浴着冬雨,边悠闲的朝驿馆走去。习惯了京城寒冷的空气,在温湿的江南,即使袒胸露臂也不会冷。

  已经多久没有见到雨了?景炎君不知道,只是松了松衣领,让自己的身体更好的暴露在这冬雨之中,感受着湿润的美好感觉。

  “你还真是不怕受风寒,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赶上了的图兰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像在马车里那样,再次为景炎君系严了衣领,绝尘与白玛在远处看着,简直就像是已经步入耄耋之年却依旧相守的夫夫一般。

  景炎君没反驳,只是微笑着享受他的服侍,比被任何侍从伺候都要幸福。

  驻守在驿馆的抬手并不知是皇上微服私访,只以为是朝廷派来的高官巡查,也是不敢怠慢。景炎君在进去之前现将一顶蒙了黑纱的草帽戴在图兰头上,后者显然不舒服,不解的看着景炎君,刚想问他做什么,景炎君就将手指抵在唇上,故作神秘的小声道:

  “外人要是看到你这栗发碧眼的模样,肯定猜得出你就是那先前被皇上迎娶入宫的大漠‘公主’,也就猜到我的身份了,万一引来刺客,那我们可有的忙了。”

  图兰还是有些不满,终于恢复了一些天真的样子,嘟着嘴有些气:“以你的功夫也不见得会被刺客伤到。”

  景炎君闻言哈哈大笑:“可为了保护你,我可不一定有精力注意自己啊。”

  图兰听这话有些不得劲,轻推了景炎君一把:“别说这种话……”万一你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太守姓薛,是个体型发福的中年人,见了朝廷命官自然是谄媚的邀请他们进去端茶倒水,揉腰捶腿,景炎君也没拒绝。茶自然是比不上贡品的碧螺春,但观赏美人,即使罩着一层黑纱也赏心悦目,反而有种朦胧之美。

  “大人,恕下官冒昧,这位是……”薛太守小心翼翼的询问,眼神盯着图兰从未移开,景炎君因自己的宠妃被人赤果果看着很不悦,皇帝的脾气上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举起手中的茶杯,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了薛太守的脸上。

  这薛太守也不是个善茬,从小就是被娇生惯养的少爷,不然以他一千多石的俸禄,也吃不成这种体型,而这也正好成了景炎君彻查他的理由:“听说薛太守买官卖官在江南的出了名的?”

  要是一般的官员,得知了薛太守的秘密,一定是被杀人灭口,而先前派来江南的官员也大都死于非命,这也就成了景炎君此次下江南的理由。可是皇帝的气势果然还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薛太守刚想像之前一样,命人拿下这不知好歹的高官,突然发现自己的嘴不会说话了,腿也哆哆嗦嗦,想做什么都做不到了。

  “你给他下药了?”图兰问道。

  “我都没碰过他,被茶泼了也不至于这个死样。”

  “那……”

  “他是自己吓的,没胆量的东西。”景炎君轻蔑的一脚踢在薛太守的膝部,后者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景炎君抬腿将那圆滚滚的头踩在脚下,按在地上令薛太守的肥脸摩擦着地面:“我朝律令规定贪污受贿者处什么刑?”

  “腰……腰斩。”薛太守当时吓的脸煞白,可又不敢不回答。

  “那我朝律令规定行贿者处什么刑?”

  “抄家……削足……”

  “那我朝律令又规定,致他人受伤或死亡处什么刑?”

  “车……裂……”

  南朝的刑罚当真苛刻。

  “如此一来,你说你该处什么刑?”

  没有回答,景炎君不悦的低眼去看那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却发现薛太守已经吓晕过去了。“没胆量。”

  朝绝尘一抬下巴,移开了腿,薛太守那肥胖的身体立刻飞了出去,绝尘只轻轻一踢,连人带门都滚落到院子里,景炎君眉头皱的更紧:“你把门踢走了,图兰受凉怎么办?”

  “下官该死,请……责罚。”绝尘避开了“皇上”二字,但在场的大概也猜出这位就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这样一来,他们想尽办法隐藏身份也成无用之举了。

  图兰不满的脱下草帽,将散落的长发用布带随意一拢,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可服饰却是极普通的布料制成,比起景炎君那暗绣云纹的玄色织锦要便宜的不少,看来这位贵人才是真人不露相,也极易亲近。

  于是图兰便成了在场其他官员接近的对象。

  “直接审判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守护不了该守护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无论是国家,子民,还是王权,爱人,丧失其中一样,我就不是景炎。”

  图兰心里略有不满,并且从语气上表现了出来:“哦?这么说来,我是最后一者了?”

  “不是常说,压轴才是重头吗?”

作者有话要说:  

  ☆、〔贰拾柒〕江南美地

  余下的官员大多也不清白,见薛太守都被这般对待,心里早就已经打鼓了,说不定下一个被凌迟的就是自己啊。

  图兰淡然的起身,转身正好看到了将手巾打在肩上的小二,笑笑,问道:“能带我去房间吗?”

  小二哪儿见过这么有礼的高官,自己向来都是被拳打脚踢的呼来喝去,这份温柔让小二差点哭了出来,立刻低头为图兰带路,腰都不敢直起。

  景炎君望着图兰的背影微笑,自在的将双腿叠在一起,朝一边哆哆嗦嗦的官员们勾了勾手指,“下一个谁?乖乖承认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