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将军宴_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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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全蟹宴其实还真有几个人单纯冲着小三的手艺来的,那些人被流朱安排在最顶层的奢华雅间,又因为得知其中几位来头非常之大,所以服侍的侍女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各个还都有颗七窍玲珑心。

因为甲板上的动静颇大,原本在船舱顶层上的一干贵人老爷们一个个都给惊动了,他们问了随侍的侍女,侍女们委婉地说到这水上龙宫的主子苏三爷之前给人欺负了,现下正在欺负回来,这些贵人老爷们一听就义愤填膺,凭着小三这场全蟹宴的面子,他们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几人纷纷下了楼,来到甲板上,要看谁那么大胆,敢欺负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超高手艺的苏三爷。

这时原本被聂夙请来的大官大少见到从船舱内缓缓步出的几人后,脸一白又一红,尤其以秦老板、王太守和甄真动作最快,立即迎向前去。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个生得挺好的中年男子,其容颜俊朗,气宇轩昂,龙章凤姿,气度不凡;男子身边则有个杀伐之气浓重的汉子护卫,其脸四方,面不怒自威,身长九尺,极为吓人。

户部尚书甄为民则是跛着脚,走在这二人后头,他神色庄重,以那名中年男子为尊。

秦老板和王太守纷纷向甄为民问好,甄为民则是看着自家儿子甄真,脸色沉得可以。

甄为民对着儿子道:「你不在家里读书,跑出来做甚?」

甄为民声音严厉,甄真听着一抖,立刻指着聂夙愤怒道:「是聂总管把我拐带出来的,我本来真的在家里读书,是他拐我来吃白食,说不用银子!」仿佛方才帮聂夙向小三说好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而此时正把聂夙玩得团团转的小三突然伸出一只脚,让正朝他冲过来的聂夙一个踉跄往外跌,小五静静地以柔劲踏了甲板上的木头一下,沉厚的甲板如波浪掀起,重重震了一下后,竟让原本身形就不稳的聂夙一路跌到了栏杆外,惨烈地「啊──」了长长一声,噗通掉进水里。

在场所有人脸色各异,而此时那个国字脸的汉子突然出声朝小三怒道:「那人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手段如此凶残,让他落下湮波江要置他于死地……」

汉子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小三朝流朱喊道:「管事的,扔条绳子给聂大宝,老子要拽着他,叫他一路乘风破浪回京城~」接着小三才把头转了回来,对那名汉子笑眯眯地道:「兄台哪位啊?在下苏三。」

苏三?汉子心里一惊,怎么原来苏三长这样!这个瘦瘦弱弱看来风吹就倒的家伙竟是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无视先祖皇帝,凶残地把将军楼拆了一半的苏三?

「你家住哪里啊?说说。老子改日换去拜访你家啊!」三爷笑眯眯地说。

汉子噎了一下。这语气怎么忒像威胁,还有种若真说了自家何处,改日被拆的就换他家了!

甄为民看看在江里载浮载沉的聂夙,皱起了眉说道:「苏师傅,甄某敬重你的为人,你的善行义举让许多老弱妇孺得到米香吃饱喝暖。可今日未免也太过了,聂总管若犯了事,尽管告官即可,擅自动用私刑可是违反律法之事。」

接着这三位贵人之后,胡记酱坊年迈的酿酱师傅胡老头带着他一干徒子徒孙也来到甲板上。

小三还没开口,胡老头的孙子神情淡淡地便道:「谁同三爷作对,便是与我们胡记酱坊作对。当官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有些权势,等南方八大酱坊五大世家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味都不往京城里送,看你们还能嚣张多少时刻。」

胡老头那孙子自是知道爷爷这忘年之交苏三为人有多正派,要逼得他下手整你,那绝对是你有错在先。

更何况爷爷老了,牙口也不好了,这些年根本上没能好好吃过一顿舒心的大宴。苏三有本事,全蟹宴十道菜,道道精心炮制,让爷爷从第一道螃蟹吃到最后一道甜食,全程都咧着嘴笑,就凭这一点,胡家人自是不可能叫三爷受委屈。

甄为民皱着眉头看了胡老头的孙子一眼,再对小三道:「江里的人来头可不小,苏师傅可知他出了事,你得罪的是他背后的苏家……」

甄为民心里有一抹忧心,那自然不是操心聂夙,而是担心苏三。「不如先将他救上来,一切依律法而行,省得苏师傅费心。要不若是就这么拖着,出了人命,苏师傅难免牢狱之灾。」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律法很重要,律法是王朝基石,没了律法拿什么管理江山社稷,没了律法臣子犯上作乱皇帝该怎么办?所以所有事一定要照着律法来。

小六朝那些人吼道:「你们懂什么,亲娘被杀的不是你们,被扔进江里差点死透的也不是你们!我师兄因为小时候的祸事落下病根,十四岁以前几乎都是躺在床上让师父天天喂药的!要不是我们家师父时时顾着,今日别说回来对上这孽畜,连命都早没了。告官,死人怎么告官?你倒是告给我看!」

「呃。」甄为民愣了一下,他儿子甄真连忙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一说了个明白。

小三轻轻扇了小六的脑袋一下,小六缩了一下脖子,被扇闭了嘴。

小三接着又摸摸小六的头,说道:「家里事用不着往外说,咱们在理,腰就是直的。若为了这点小事就争论聂夙该死该活,听别人的话,没了自己的主意,那便是给师父丢脸了。」

师兄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小六就闭嘴了。

最后一个从船舱顶层下来的是苏乱苏大二爷。他老人家拿着一只肥蟹腿边走边啃,边啃边嚷嚷:「是谁啊?是谁那么大胆敢欺负我的乖曾孙了?三儿小孙孙,谁欺负了你你尽管跟曾二爷爷说,曾二爷爷包准叫阿岷那小子把那个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帮你出气。」

小三睨了苏乱一眼,压下苏乱叫出那声「三儿小孙孙」时想揍人的冲动,下巴微抬,指了方向让苏乱自己去看。

苏乱把脑袋伸出栏杆外。当他看见聂夙一边乘风破浪一边弱弱地喊着:「……杀人啊……苏三杀人啊……」他就笑得花枝乱颤。

「呦,这孽畜怎么还没死啊!」苏乱跟着转头对小三说:「放水流是要流到什么时候才要得了他的命?怎么不干脆淹死算了,抛绳子给他干嘛?」

小三方才本来还站得很直的,可慢慢身形就有些歪斜,脸上也多了点痞气。他道:「老子能那么快让他死吗?早说好了要好好招呼他,不虐得他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子两个宝贝师弟和被他弄死的那些人的仇谁来报?」

小三的两个宝贝师弟在旁边乐得都快跳起舞来了。

宝贝、宝贝,听到没有,他们是宝贝!

而且两次、两次,听到没有,师兄叫了他们两次宝贝!

唉啦,现下死掉都甘愿了。

◇◆◇

小五、小六正乐着,那头王太守见着苏乱先是揉揉眼,接着不可思议地喊道:「苏大二爷,这不是苏大二爷吗?」

苏乱回头,看见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瞥了眼,回道:「呦,这是谁啊?」

王太守激动地道:「大二爷,是我,当年在苏大爷麾下押粮草的小兵王守忠啊!这些年都没您的消息,简直愁死我了,前些日子收到您出现在将军楼前的消息,我还以为是别人乱传的。」

苏乱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跟着聂夙来的对吧?听说你们交情不错。」

王太守立刻正色说:「哪是!小的这是忍辱负重往苏家探消息,这才和聂夙走到一块。小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等机会想查出当年苏家大乱的原因。」

苏乱瞥向他的肚子,淡淡不语。

王太守脸就红了。「这将军楼嘛,总是要应酬应酬。应酬多了,不小心就把肚子吃大了。」

国字脸的汉子这时听得聂夙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弱,立即再对小三道:「你这刁民,屡劝不听,就算你们有深仇大恨,那也该把他送官法办才是!」

小三也不在乎,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小五、小六立刻闪到他身后,看似立着给他师兄充门面,实际上却是知道酒量不好的小三已经在晕了,所以一人一手撑在他家师兄身后,免得师兄软了,在别人前面失了面子。

小三对那汉子说道:「送官?如果官府有用,当年聂小三和他娘怎么会死了都没人知道?两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了,户部每三年一次的普查也应该查出点东西来吧!可就我所知,从来无人闻问。现下,事情落在老子手上,就得用老子的方法解决,一报还一报,老子做事就是这个样子,你看不惯,叫官府的人来抓我啊、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汉子口拙,说不过小三。他看向一旁的户部尚书甄为民,甄为民和其余一干人等没再说话。

这苏三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尊大杀神,碰上了被一掌打成灰都有可能,要官府遣捕快抓他,那是叫人去送死呢?送死呢?就是去送死吧……

一片的静默间,三爷突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那些人,尤其是长着国字脸的汉子。

「你们应该叫官府的人来抓我的!」小三痛心疾首地道:「要有矜持……不对,要有坚持!现下连吱都不敢吱一声,刚才的义正词严全都是放屁吗?听人说两句话就动摇了,我操,你们个个都是官,多少百姓在你们的看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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