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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_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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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半照在那张精致而不浮华,清贵而不张扬的脸上。

  临时借宿,简朴却也足够温暖的被窝。

  环视。

  昨夜清扫拾掇出的旧时兵营,狭小,只够两三个人挨着歇息。

  破窗已补。天已亮。

  飞声一人。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一般,飞声猛地往身上一摸。

  被人服侍睡下一般只着了一件素净中衣,自然摸不着东西,又赶忙拉过被随手丢在枕边,皱成一团的外衣,钱袋之类俱在——仅少了一样。

  想起某人听似劝诫,实则谆谆善诱般催人入睡的嗓音,飞声的面色沉了三分。

  再不起来,我偷你东西啊。

  又想起自己还“嗯”了他一声,飞声的面色更沉了三分。

  还能是谁。

  能将、敢将飞声价值不菲,象征尊贵的衣裳扔成刚被五花大绑过似的人,也就付云中一个。

  少了的东西,相比而言,该算是一文不值。

  就是片小木板。

  轻巧,巴掌大小,上书各人名讳,随身携带。木质不好,做得也不精良,边缘还有些粗糙,若不好好保管着,嗑嘣一声就断了。

  在这场“初兵行”中,却格外重要。

  各考生乃至管带、师父、考官及随行人员,不论过关、落榜、作弊、受赏、处罚,只要名牌被诸尊收到手中,便是尘埃落定,谁都说不得一句。

  再抬眼,视线正前方的窗台上,另一块小木板躺在已不大晨的晨光中,像极原主地安安生生坦坦荡荡管你怎样,上书三字:“付云中”。

  同时听见屋外已剩小半的人声,飞声已明白了。

  长长吸气,缓缓呼出。

  起身,穿衣,梳洗。

  极之寻常的动作,只更快得利落,利落得稳当。

  衣物伸展时的拂动,发带绑起时的紧绷,水珠划落时眉心的微皱,都透着一股清正祥和、不怒自威。

  但只有熟知飞声的人才知道,飞声动怒了。

  怒得不动声色,肝火中烧。

  正此时,门吱呀开了。

  飞声扫了门口一眼,继续洗漱。

  来人一贯木头人般的冷淡,自顾合上门扉,走近。

  明恩。

  面容冷俊,隐隐锐利。功夫一流,完全不输云墟“重”字辈师叔,却甘做管带,不入关门,更不领一官半职。

  昨夜留宿这小屋的,一个飞声,一个明恩,另一个付云中。

  飞声洗着,明恩就坐在一旁看着。

  直到飞声差不多停当,才开了口:“他代了你的位置,跟着第一队走了。”

  飞声点头:“恩。不然他偷我名牌做什么。”

  按照昨夜分组,飞声第一队,付云中第三队。

  明恩甚是少见地笑了一声:“我就说么,你怎会突地不舒服,叫他代你先走。”

  飞声看了一眼明恩。

  明恩一笑,锋冷锐利顿时少了不少,也更俊俏些了。就是还剩下的那一半皮笑肉不笑似的嘲讽,估计这辈子都改不掉。

  明恩也看向飞声,继续道:“怪不得你一大清早发火。我头一次见。”

  飞声自顾拾掇,道:“你一大清早就这么多话,也少见。”

  垂眸说着,掩了其中愠怒自讽。

  是了。飞声自己也不明白了。

  明知不可放松警惕,可一挨着付云中熟悉温暖的气息,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不会睡着,意识一松,竟真就这般直愣愣睡了过去。

  还睡得够深够沉,连怎么被付云中带回来的都记不大清了。

  更偏清楚知晓,付云中什么手脚都没动,他是真的自己睡沉了去。

  简直像是离乡太久的游子,一见了久违的风景,不醉自醉,不梦自梦。

  明恩看也不看窗台,道一声:“他的名牌留给你了,第三队人马即将出发,半日便至,你很快就能和他在绿洲汇合,不必太过担心。”

  沙原环境险恶,人迹罕至,风雨突变,未免全员覆没,每回挺进都分三至四队,左中右分路赶往距沙关半日到一日路程的绿洲汇合。第一队路程稍长,需一日前行,但路径坦荡,较少险阻,沿途亦多避风尘处,埋了净水干粮,故作为先遣,算是保底的一队。第三队相反,路程短,只需半日,必要时可作急先锋挺进,但横越沙原腹地,一旦出事,无依无靠,要想生还,只能各听天命。第二队介于两者之间,紧急时左右驰援。

  参考以往安排,相较最为安全的第一队由几名“重”字辈师伯师叔及较为优秀的“飞”字辈师兄师姐带队,携抽签决定的数名应考弟子、辎重及借此机会寻求云墟庇佑,抄个近路穿越沙原的百姓们率先前行,天蒙蒙亮便走了。

  本分入第一组的飞声落了队,现下也只能随第三组人马赶往绿洲。

  而这第三队人马,可谓重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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