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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小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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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尖在眼里越来越大,知辛心跳如鼓,根本来不及思考当中的缘由,他的武学修为一般,姿态又是不便行动的盘腿而坐,再加上毫无防备,三管齐下根本躲无可躲。

  心知躲不掉,知辛干脆闭上了眼睛。

  生者必有尽,如果这就是他命定的终点,那么留在这里就是了。

  只是闭上了眼睛,耳朵却还是能听见,破空声已近至可闻,尖锐的杀气如同化了形一样,携来一股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意。

  知辛平静地念道:“阿弥陀佛。”

  下一瞬,只听“叮”的两声金铁交击,知辛后颈处一紧,被人猛然往后拖了寸许,紧接着他左腿上一凉,剧烈的疼痛爆炸开来。

  “朋友,江湖的闲事可不是那么好管的。”一道冷酷的男声自院中的高处传来。

  知辛睁开眼睛,发现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拦了一道身影,这人背对着他,厚重的斗篷正从肩头滑下来,隐隐携来了一股药气,他没说话,可知辛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说话的黑衣人的狠话撂了趟空,冷哼一声,打了个手势正要跃下屋顶来攻,可还不等跳下来,脸上唯一露出来的双眼中陡然复杂起来,嗓音一下都沉了几分,他转攻为守,戒备地问道:“请教阁下,解戎枪胡行久是你的什么人?”

  百战终不悔,饮至解戎衣。

  神枪解戎,一体为二,可为枪为棍为匕首,攻守兼备,江湖兵器排行榜上第六名。

  “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意阑:让我装一装,不要嘘,也不要打头,谢谢。

第12章 慈石

  说来也巧,那猫炸毛的时候,李意阑跟寄声刚刚路过十号。

  寄声被那道突然从头顶跳下来的黑影吓了一跳,火气刚冲到脑门上,准备咧歪两句,就被李意阑竖起的手掌给挡了回去。

  出于一种刀口舔血的直觉,他敏锐过分地捕捉到了杀机,李意阑屈服于本能翻墙而上,正好看见屋顶的两个人和空中掠行的三柄飞刀。

  会在暗夜行凶的绝不是是良民,李意阑飞快地朝寄声打了几个手势,接着提气落入了院中。

  虽然勉强后发先至,但三枚暗器各取一路,他来的太晚,只来得及用手臂上绑着的枪头格去一枚,拖着被袭击的人躲过一枚,最后那枚实在是没辙,闷响一声击中了目标。

  在这救火场似的功夫里,一句低沉的佛号飘进二中,那声音和语气李意阑都十分熟悉,居然不是别人,而是去了栴檀寺的大师。

  这重逢仓促而且古怪,李意阑步法不停,踩着八卦步绕到知辛前面,将他护在了背后,但脑海中的疑问却如同鲤鱼吐泡,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不过眼下明显不是深究的好时机,屋顶的黑衣人被他一句话打乱阵脚,眼神中登时涌起了风云聚变。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低调行事,才会攀伏在木匠的房顶上静观其变,希望这和尚能一无所获地安分离开,可那该死的猫先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接着这绿林的好手又掺和了进来,不管是绝杀还是生擒都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两人对上眼神,各自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晦气。

  胡行久这人在江湖上有些薄名,传说他是陇中英雄寨的一个小头目,但一战成名之后即刻销声匿迹,因此本身的名气远不如他手中那柄枪的来头大。

  作为一柄制式古怪的长兵,解戎枪在五年前一现世,就因为打破了这类兵器不易携带限制的特殊性,成了八方锻造师热议的香饽饽,虽然实际见过它的人不多,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神秘性,使得它在兵器界斩获了极高的评价。

  盛名之下,这两名暗夜行路人显然有些忌惮,但任务绝对不能泄露,而此人又一副病容,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道森冷的眼神,觉得他们二对一,取得胜算的可能性还是大,便不再自己吓自己,二话不说抢先发动了攻击。

  这几个人,留不得。

  二人分成两路,问话那人跃下屋檐,飘落的间隙里双手一振,让几枚带着倒刺的铁蒺藜打了头阵,另一人则是踩着屋面朝左侧疾走,意欲从侧面绕行到后方,组成一个前后夹攻的阵势。

  李意阑甩动手臂,一柄通体长约六尺的长·枪从他右掌间火舌一样延展出来,他低声叮嘱了一句,左手背到身后,指了指西边的院墙,接着提枪迎了上去。

  “大师避到墙角去。”

  知辛刚从黄泉路口掉过头来,立刻又被这人手握的兵器给引去了注意。

  只见三尺之外,李意阑倒握着枪身十分之四五的位置,他掠近的身形极快,不闪不避直直地朝铁蒺藜撞去,可斜挑出来的银色枪头却始终悬在他脚边三尺左右,静得好像一块凝固的死物。

  这种积极进取却又不肯轻易出击的风范,依稀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才会有的冷静和经验。

  枪棍同属一脉,慈悲寺有罗汉阵,知辛虽然不才,但也练过几天棍法,长·枪比棍棒要多一截枪头,但枪身的材质与棍棒殊无二致,无外乎都是木、铁所制,这些材料不管柔刚都没法折叠收缩,可李意阑手中这杆却大不一样。

  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背上也只有一件斗篷,七尺长的枪身根本无处可藏,结合他刚才挥甩的动作,知辛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枪身之上布有玄机,根据需要可长可短。

  世上竟然有这样巧夺天工的突破……知辛刚生出感叹来,正待细看他那柄枪身,李意阑的提醒就落在了耳畔,为了安全着想他连忙收起浮思,有些痛苦地撑起受伤的左腿,顺从地朝墙根处挪去。

  他少涉红尘,无论是解戎枪还是胡行久都没什么耳闻,但今晚这院中的阵仗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百姓所能触及到的险境,知辛依照他偷偷地指点,蹒跚着坐到西墙那块满是泥巴的石头上,悲悯地盯住了院中的打斗。

  他并不怀疑李意阑的身手,只是有些担心这个人的身体。

  空气中的杀气无形中已经浓的让人心惊了。

  前有暗器携劲风而来,后有黑衣人提剑直取檀中穴,李意阑不改攻势,近到离暗器不到一丈的距离时忽然抡枪横扫,挥出了一道翩若惊鸿的弧线。

  长·枪属于重器,掣肘的距离又长,因此枪主人不仅需要有过人的臂力腕力,同时还得步活身灵,否则耍起枪来难逃笨重,容易收放不及。

  但李意阑没有这种困扰,知辛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他十分游刃有余,这人顶着一脸虚透的病容,脸上不仅没有苦撑的咬牙切齿,反倒有些若有似无、恋战似的笑意。

  李意阑进入了一种久违的全神贯注,一股热气在他肺腑间流转,让他觉得百脉好像重获了新生,那种畅快使得他勾起唇角,心头的战意被顷刻引爆。

  他的枪,他的枪法,纵使被冷落多年,却仍然在他身边。

  李意阑天生和枪有缘,因此十八般的兵器里,一眼就相中了这种别人都不愿意学的家伙,他半生痴迷枪法,学了推翻、推翻了再重练,自觉乐趣无穷,于是当不当官、扬不扬名都无所谓,只想和手里的枪相依为命。

  可是吕川斩断了他的根骨,为了让李真多高兴几年,解戎一半成了腰挂,一半成了小刀,憋屈地被他藏在了袖袍之间。

  然而这个夜晚,为了救人、为了制匪、为了破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那股忽如其来的意气云干,生死亲情尽数远去,李意阑眼里只有别人看来虚幻,他看却无比清晰的点点枪花。

  高手过招,一击分胜负。

  他挥出的枪路如同带有吸力,将那一排刁钻的铁蒺藜黏在了枪头上,细看个中更有千秋,那几枚暗器像是被人摆放过一样,堪称整齐地码成了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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