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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小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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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意阑笑着道:“没事,过来谢谢大师赠的竹沥,昨夜难得睡了个好觉。”

  知辛听了后颇为欣喜:“那很好,今晚我再给你备一些。”

  别人一介高僧,天天给他劈竹子烤竹筒也太不像话了,李意阑哪里敢受:“大师的心意我领了,可劈砍都是体力活,不忍劳烦大师,我找人去做便好。”

  “无所谓劳烦,我在寺中的时候,每天也要劈柴挑水,”知辛和气地说,“不过你既然坚持,那就照你的意思办,我稍后将取制的注意事项写给你。”

  李意阑蓦然又感悟到了方才看见碗筷时的那种孤独。

  他说是怕人行刺,待在衙门里更安全,但他们每天都忙忙碌碌,除却那几个挂着腰刀的官兵,衙门和别处也没什么区别。可对于大师来说,待在栴檀寺里,肯定比衙门更自在,至少方丈能陪他说说话。

  云在青天水在瓶,或许他该派些人守在栴檀寺外,将大师送回他应在的地方去。

  这念头一生,李意阑陡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些不舍,他试探道:“大师在这里还住得惯吗?要是不习惯,心里有中意的住所,都可以告诉我,只是有一点,根据瑞朝律法,结案之前大师必须留在饶临城里。”

  知辛眼睫动了动,有种像是愉悦的神采在眼底流转:“我应该在哪里,就在哪里,这不要紧,李兄不用为难。只是方便的话我想去一趟栴檀寺,借些经书回来抄写。”

  那也就是说之后还能天天见,李意阑诡异地松了口气,满口应道:“方便,我马上就去安排。”

  他刚说完,就听见寄声在粮厅不甘寂寞地点他的名,李意阑没理由再逗留,只好上路去公干。

  饭间七个人齐聚在一桌,气象各自为政,看起来一点也不团结。

  吴金困顿,江秋萍痛得发蔫,张潮出于愧疚,殷勤伺候得就差提勺子让伤员张嘴了,自己根本顾不上吃。

  吕川一直低调得很,寄声吃也堵不住嘴,王锦官偶尔点个头,李意阑则是被迫在吃独食。

  昨天以前他还跟大家吃的一样,可王锦官昨天带来的褡裢里有给他带的补药,风风火火地这就煮上了,此刻嘴里一股子冲人的甘草味儿。

  这些天下来,他们在饥饿的趋势下已经迅速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前半段谁也不说废话,天塌了都先闷头吃饱。

  可寄声今天打破了纪律,他坐在王锦官右边吸溜米粥,趁着那些人还没议论起来,窃窃私语道:“嫂子啊,你缺什么东西不缺?我一会儿叫人给你办去。”

  王锦官低声道:“不用了,吃过饭我就回崇平了。”

  “啊?”寄声惊得无法理解,连带着嗓门都大了起来,“不是才来吗,怎么就要走了?”

  众人都被他嚷得看了过来,王锦官不为所动,还是那么小的音量,也还是应付李意阑那套说辞。

  寄声有点舍不得她,但也知道她的心在做决定的时候,比郎心如铁还要铁,只好叹了口气,给她夹了个最大的水晶饺。

  现在连江秋萍都不是什么讲究细嚼慢咽地斯文人了,不到一刻钟,满桌子人的筷子都慢了下来,江秋萍哑着嗓子说:“大人,今天我们做什么安排?”

  李意阑晨起练枪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他放下筷子抬起眼,将快哉门的发现跟大家分享之后,开始陈述打算:“我是这么想的,今天一共有四件事待办,你们听听看,有异议的等我说完再提。”

  “第一,搜罗全城的扇贩子,看能不能找出百岁铃的所有者,这事吴金去办,怎么搜、需要多少人手,你先想想,一会儿说出来大家再议一议。”

  “第二,木匠的妻子非常重要,查出所在、问她的话,一刻都不得耽误,寄声脚程快,张潮稳重,你俩一起去办。”

  张潮基本都和江秋萍一组,再说搭档又受了伤,分开了他有些不放心。张潮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但最终没有发出动静。

  李意阑也没注意到他,自顾自地接着说。

  “第三,昨晚王主事擒来的两名凶徒,秋萍和我去审。第四,吕川辛苦一程……”

  一直形如桌椅石柱的吕川猛然抬起头来,怔住的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李意阑假装没有看见他那幅受宠若惊的表情,从袖笼里抖出一个麻布包住的小东西,在清脆的金铁声里递给他说:“走一趟尹川快哉门,找管事的人问一问,白掌教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来春街木匠的家中。”

  吕川提着筷子的指节陡然紧了紧,另一只像是怕他后悔似的,夺一样将铃铛抓进了自己的掌心,脱口而出地说:“定不辱命!”

  这话一出来,两个人同时呆了一瞬,这是当年武选清吏司的答复口令,那时他们每天要说好几遍,现在想起来却远得恍如隔世了。

  李意阑果断扯开了目光,免得再看两眼了自己要食言,将百岁铃从吕川手里再抢回来。

  他问了大家有没有意见,没人发表,李意阑就用筷子敲了下碗边:“那就行动吧。”

  叮——

第24章 抱怨

  时不我待,离开粮厅以后,大家迅速各就各位。

  寄声依依不舍地跟王锦官在院里道过别,掉头跟着张潮走了。

  吴金找上了谢郡守,去问他要调兵遣将的权利。

  吕川独自回到客房,抖开包袱布开始打包。

  于情于理,李意阑都该去送送他的嫂子,江秋萍觉得分秒必争,便提前一步去了牢房。

  白天的饶临衙门就显出了玲珑的气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锦官就牵着马踏出了那道丈高的灰墙。

  昨夜星斗高悬,料想今日应是个晴天,大概是为了隔绝烈日灼面,她背了顶带纱帘的斗笠,黄竹篾搭着细弯刀,一身都是江湖路远的味道。

  李意阑站在门廊下,以拱手鞠躬的大礼为她送行:“辛苦嫂子跑这一趟了。”

  王锦官并没觉得辛苦,但一应谢礼却是李意阑应该做的,她受之无愧地任他拜了,“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她心里其实有些关怀的叮嘱,但通通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在王锦官的平生的觉悟里,人就该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踩着磴子上了马,抖开缰绳冲上了青石板铺的小巷。

  李意阑目送到她到巷子尽头,这才折回大院里,在值守的衙役里随手点了两名衙差。

  第一个被他谴去游击府,声明请将军挑十个稳重的好手,具体他没说是干什么用,小兵也没敢问,憨头憨脑地领了这道鸡毛令箭,带着一脸“愿为大人鞠躬尽瘁”的表情跑了。

  第二个的目标倒是明确,李意阑让他去找谢郡守,让他转告谢才,去找能使黑字从白纸上无端消失的法子。

  跟这两个小兵交代完以后,李意阑才算处理完了发号施令的事宜,转道去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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