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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小_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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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好几年来,大江南北的铺面上都没有提铃铛者上门的消息,久而久之白见君自己也忘了这件事,他没想到百岁铃重新出现的方式,竟然会是一个大案的证物。

  那个萍水相逢的哑巴,如果不是因缘际会流失了百岁铃,那就很有可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

  所以白见君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少部分原因是忌惮快哉门会被白骨案牵连,他的核心目的屹立了三四十年不倒,主要还是好奇心过剩,想来看热闹。

  女堂使见他不领情,也就不再献殷勤,退了两步坐到另一把太师椅上,从臂上袖间抽出针线,边穿边说:“还没找到,依照你的吩咐,我叫人画了像,贫民窟、烟花巷,能想到的地方都叫人去打听过了,哑巴不少,但符合条件的没有。”

  白见君喝了茶,自己拧了个帕子蒙住脸,声音从洗脸巾后面往外透:“那就接着找,这几天街上要是有人放九声炮仗,也要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知道了,”女堂使穿完线,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香囊绣了起来,她低着头哭笑不得地说,“掌教,既然我门跟白骨案有了牵扯,越早配合官府调查才能越快摆脱干系,可我听唐叔说,你还给人出起难题来了。”

  “火中生莲的玄机除了你和彩法门的人,我们都不知道,你让官府那些外行们猜,他们猜破脑袋也未必答得上来,你这不是在得罪人么?”

  彩法门是神仙戏术中的五门之一,所有的玄机全在道具本身,是江湖诸法中最为神秘的一脉。

  白见君还仰着脑袋在熏毛巾上的热气,语气里尽是无所谓:“没本事的人,得罪就得罪了。官府要是连火中生莲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那白骨伸冤这一连串的案子,所用的技法不下十样,他们绝对破不了,我没兴趣跟酒囊饭袋合作。”

  ——

  继杜是闲之后,虽然不一定准确,但吕川从凭贴上解开的暗语还是让众人备受鼓舞。

  作为新出炉的揭榜人,跟谁都不熟的杜是闲在李意阑拐弯抹角的授意下,被谢郡守请到偏厅去接受表扬了。

  知辛会意连忙起身要走,李意阑张嘴要留,却不慎岔了口气,登时咳得天翻地覆。

  大家都有点发憷,因他早晨才度过一次生死大关,寄声眼下恨不得将懂医术和救过命的知辛挂在他六哥的裤腰带上,立刻狂招着手喊道:“大师来来来,快看看他。”

  知辛被李意阑咳得胸口莫名发闷,寄声就是不说也没打算在这节骨眼上走,他过去给李意阑把脉、顺气,谁料不等那人完全平息下来,其他人见情况已经好转,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江秋萍一天之内听见两个进展,高兴得容光焕发,把吕川的臂膀大力拍了好几遍,满口赞他是好样的。

  寄声也虚伪,对着吕川竖大拇指:“川哥我就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

  然后吴金也夸王敬元也捧,吕川被无视惯了,被这些忽如其来的友好和关注弄得不太自在,堆着眉头满脸都是怀疑。

  李意阑受气氛感染,看昔日大开大阖的老朋友在人堆里束手束脚,被这个拍一下、那个推一把,跟被围观的猴儿一样,心情竟然报复性地轻松了起来,就好像某些压在上面的重量,这一刻都忽然消弭了。

  屋里闹腾的不行,但却是那种不讨人厌反倒还想起哄的吵闹,李意阑靠在床头偷着乐,笑着笑着又想看看知辛这时在干什么,于是他将视线打转,不料知辛的目光也正好收回来,两人刹那间四目相交,眼底印的都是对方在笑的模样。

  知辛并非不苟言笑,相反他脾气好,即使纯粹是为了礼貌,嘴角常常也翘着,可李意阑觉得之前的所有片刻,似乎跟眼下都不相同,他觉得知辛在仿佛在发光,眼神柔润,里面只装了自己——

  也许情动就是这种滋味,会无端端地想起他、看向他,或者是触碰他。

  一般的眼神相交,触过碰过便该移开了,并没有久久凝望的必要。

  可是李意阑不对劲,知辛感觉陌生又古怪,这个人盯着自己,却又什么都不传达,眼里似乎闪动着很多的情绪,知辛本能地没敢往深处看,猛地眨了下眼睛,借着这个打断将头转开了。

  如山的案情压在头顶,放松的笑闹便也长久不了,众人很快又进入正题,考虑到十六日还有两天,调查的重点便被放在了快哉门上,大家合计了半刻,一致决定出门去放炮。

  王锦官本来不同意让李意阑出去,可他太想去看后续了,就一个劲地往知辛耳朵边上凑,讲小话地让知辛帮他说服他大嫂。

  知辛的耳朵眼里被他灌了不知道几道气息,又热又痒,躲也躲不掉,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不了李意阑这样突袭性的死缠烂打,还是因为这人现在高兴,反正是去替他当了说客。

  王锦官十分信任知辛,见他都说出门没大碍,也就懒得管了,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麻烦知辛随行了一趟。

  一个时辰以后,李意阑披着大麾戴着风帽地站在路边,看着寄声在不正确的时间和地点,拿香点燃了摆成一排的炮仗。

  九声爆响接连在主街在炸开,声音震耳欲聋,足以轰动大半个饶临城。

  在迅速集结靠近的人群中,寄声甩了甩还没用完的香烛,看着同伴们说:“炮放完了,好多人都围过来了,哪个才是快哉门的人啊?”

  江秋萍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等等看吧,答案总不能就是放九个炮仗,对方应该会联系我们的。”

  这话说过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就在近处听到了男人咳嗽的声音,四面寻找了都没有,最后还是李意阑最先蹲在了地上。

  快哉门的使者独树一帜,是一只叫声跟人咳嗽一模一样的……癞蛤蟆。

  它趴在众人跟前的不远处肚皮起伏,背上绑着一张卷成筒的纸条。

  “哇,”寄声惊奇地说,“它是成精了?还是其实是一只长得像癞蛤蟆的鹦鹉啊?”

第42章 胡椒

  李意阑可能是被白骨案中的怪事荼毒多了,对这诡异的蛤蟆反应平淡。

  毕竟死人骨头都能伸冤,牲畜说个人话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他手上的动作极快,那蛤蟆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背负的纸条就划出一道虚白影,被他夹在了指尖。

  众人一阵愕然无语,既羡慕他是个武林高手,又怕那被人打劫的蟾蜍会突然唾他一口,虽然蟾蜍眉间的白浆毒性不大,但这小东西生的丑陋,喷溅出来的汁液自然也让人避之不及。

  可这么大的动静下,那蛤蟆却像是通人性一样,始终趴在那里一声一声地咳嗽。

  寄声越听越觉得有趣,就用肩膀撞了撞他六哥,寻求共鸣地说:“六哥,你觉没觉得它有点像你啊。”

  这蛤蟆咳个不停,李意阑发病时也是那德行,寄声指的其实咳嗽的动静,可他自己明白,却又因为人不靠谱没有说清,以至于这话落进李意阑的耳朵里,直接质变成了最直观的相貌比拼。

  被人当着心上人的面打击相貌的震撼非同小可,李意阑本来准备展开纸条,一听这话简直万念俱消,抬起头就去看寄声,想从自己的跟班脸上看出开玩笑的迹象。

  可寄声俨然是认真的,那笑嘻嘻的神情李意阑一看就知道他现在没作弄人,所以说,自己跟地上这位新来的朋友,是真长得……有点像了?

  本来再好看的人,病入膏肓之后都不怎么样,李意阑久病没自信,但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从来没自诩自己有多英俊或者潇洒,但他再不济也没想过会沦落到和癞蛤蟆平分秋色的地步。

  虽然是单相思,但没戏和被人嫌丑,感受还是大不一样的。

  李意阑心情复杂,鬼使神差地看了知辛一眼,有点发怵知辛会露出赞同或看笑话的神色来。

  好在知辛根本没看他俩,目光正专注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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