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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小_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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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金:“最早是一味药,只有西南才产,后来发现它有硝石的效果,便入了金曹的采办,跟货币盐铁一样,全由朝廷掌控。蓬砂有白色和黄色的两种,黄色的南边产,白色的西边产,质地粉和块状的都有,一点就着,着了就会生出许多的烟,这东西有点像雪,不能单独搁在外面,三两天就没有了,也不能遇水,直接就融了,所以存放起来很麻烦,只能用坛子密封了藏进冷窖里。”

  江秋萍凭感觉说:“这玩意儿应该不常见吧?”

  吴金刚想给予肯定的答复,王敬元就“嘿嘿”地笑了起来:“应该挺常见的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包里就有呢。”

  吴金被惊了一下,不知道这道士哪儿弄来的。

  不过没等他发问,比他更性急的寄声已经推了他新交老大哥一把,催道:“有你别坐着了啊,走,去拿来看看。”

  王敬元立刻起身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小酒坛似的粗陶罐子,他将罐子放在桌上,众人立刻熟练地围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王敬元揭开了好几层封口,将罐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出了一把的份量,接着他火速将罐子重新封了起来。

  趁着大伙观察的功夫,吴金伸出食指压了下粉堆,粘了些碎末用指头搓了搓,透过触感判断出质量属于中上乘之后,才想不通地问道:“这东西寻常不容易买到,你这是在哪儿弄的?”

  王敬元有些支吾:“我这是,是西疆那边一个盐铁使,我帮他家驱了趟鬼,这是他给我的报酬。”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忽悠别人骗来的,吴金哭笑不得,不过并没有当众苛责他的意思,纯粹值是出于好奇,他笑着说:“哦,挺好。道长常备蓬砂,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的?”

  王敬元大方地交代道:“也没什么大用,就是偶尔拿来骗骗人,用它造个‘我乃是神仙下凡,刀枪不入’势。”

  寄声对这些歪门邪道比查案有兴趣,两眼亮晶晶地凑过去说:“怎么个造法?你走一个给我看看。”

  “很简单,”王敬元说着就从桌上翻出了一个茶盏,提起茶壶往里面注了些水,接着取了一小撮硼砂扔了进去。

  那些粉末甫一入水,本来平静的茶水霎时滚沸,温度看起来别样灼人,可王敬元直接将右手的四只手指直接戳进了茶碗中,并且脸上毫无痛色。

  中途寄声伸手去拦,被王敬元用眼神遏止了,等到手指在茶碗里泡了片刻之后他才举起来说:“这水不烫,还是原来的热度,只是看起来像开了一样。”

  李意阑拿手指试了试,发现确实如他所说。

  接着吴金又分出一小撮,,拿蜡烛点燃了,蓬砂很快就化成了一阵浓稠的白烟。

  至于自行消失这条路子,吴金说一时三刻它消不掉,在这事上大家乐意听他的建议,很快决定不等了,直接让吴金将蓬砂往白骨身上招呼,王敬元作为在场唯一的手艺人,待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剩下的人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旁边看。

  吴金的要求还挺多,一会儿冒出一个生僻字眼,神秘得让众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李意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新奇的东西知辛想必有兴趣,可惜知辛不在近处,他惋惜了一会儿之后退而求其次,唤来一名衙差,让他到成衣铺去找白先生。

  衙役领着命令,恭敬而迅速地离开了。

  鉴于这里是衙门而不是火器营,许多需要的工具和原料都没有,吴金只能无中生有,用猪油代替淆水,和蓬砂、锻石末调成糊,灌进用油纸裹实的骨头缝里,再将白骨拿到屋外去上冻,等猪油冻成块了拆掉油纸,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沟壑也基本就被填实了。

  接着他和王敬元将白骨的脚骨着地,小心地摞叠起来,然后装上了代替糖球的木楔和石像生,最后滚揉着打开了开关。

  然后离奇的一幕就出现了,只听“咔咔”的响动过后,轰动饶临寒衣案的那具白骨,再一次在众人眼前如有神助地站了起来。

  它立起来的过程颤颤巍巍,既像是死物的缓缓苏醒,又像是活物最后一息的挣扎,整个画面充斥着一种阴阳倒转的扭曲感,让人心里总有些膈应。

  而这一幕对李意阑的冲击性俨然还要更强烈一些,当他对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时,心头没来由地惊了一大跳,紧接着磅礴的眩晕当头罩下,拍得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霎时平衡尽失,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去。

  然后他就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好像叫了声什么,不过屋里嘈杂起来,李意阑又浑浑噩噩的,根本什么也没听清。

第55章 盗汗

  李意阑撞到的人是他大嫂。

  自那具白骨咔哒咔哒站起来之后,大家有的始料未及,有的是啧啧称奇,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屋中出现了短暂的静谧。

  这氛围让寄声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正想说点什么来打破静默,眼波一转还没找到对视的人,先看见他六哥用左手撑着茶案,右手扶着额头,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在那里打晃。

  寄声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看神情总归能知道他不舒服,寄声立刻靠过去准备扶他,不料还差两尺的当口,李意阑忽然就倒了下来。

  寄声惊叫了一声,急忙抢上去捞人,不料有人的动作比他要快,忽然横插过来,用身体和手臂揽住了李意阑。

  王锦官不像寄声,为了看稀奇跑到了白骨的附近,她本来就站在李意阑右边,因此听见呼叫之后还能反应及时,没叫李意阑摔到地上去。

  不过身量上的差距在这里,王锦官挡一下还行,抱却抱不住这大男人,两人飞快地往下坠,好在力气大的吴金立刻补缺,半蹲下来将李意阑接到了背上。

  王锦官腾出手来,连忙扳起李意阑的脸来喊他,然而后者双眼紧闭,呼吸和脉搏都还在,表情也趋近于平静,好像只是昏睡了,但问题是他睡得太突兀了。

  江秋萍想起上次半夏中毒的意外,觉得一刻都等不得,他冲上去虚搭着吴金的臂膀,在旁边靠前一点的位置上开路似的挥着手催道:“走走走,放回床上去,寄声去开门,张潮去叫大夫,道长别挡路,闪开!”

  王敬元也出于关心,想过来看看,只是站位恰好在吴金前面,他闻言匆匆往右边退去,由于后脚跟上没长眼睛,不小心踢到了白骨的腿部。

  白骨左边的髌骨应击弯折,整具骸骨平衡尽失,瞬间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似的,稀里哗啦地坍了下去。

  王敬元心里一虚,生怕自己弄坏了证物,然而这会儿其他人都顾不上找他兴师问罪,只是围着吴金众星捧月地往屋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一窝蜂地停了下来。

  王敬元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怎么了,就听见寄声恍若羁旅的游子看见父老乡亲似的,激动异常地叫了一声。

  “大师!你怎么回来了?”

  知辛站在院子里,默默地放下了刚刚为了方便奔跑而单手提起来的袈裟一角,忍住了很想叹的一口气,看着李意阑无知无觉歪在吴金肩膀上的头顶说:“我不太放心你六哥,回来看看。”

  然后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江秋萍惊喜交加地说:“大师来的真是时候,快,请屋里坐。”

  其实衙门里有大夫驻守,但大家就是觉得知辛更可靠,因为有他照看的时候,李意阑的精神头似乎总要好一些。

  众人拾材火焰高,很快李意阑就被安置在了榻上,知辛上手去诊之前,先用热水洗了遍手,接着才去摸脉、掀眼皮、看舌苔,又从侧边将手伸进被褥里,在李意阑胸腹上按了几把。

  由于这不是休息时间,李意阑的衣服又厚,知辛一腕子力气下去,触到的大多是衣裳的深度和纹理,基本摸不到李意阑五脏上的表征,于是他不得不在被子下面解了对方的外衫和夹袄,将手从里衣下边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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