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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小_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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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章仪应召入宫,章仲礼怕她在宫中受欺负,没少让能够自由入宫的袁祁莲帮他问候和照看。

  然后营中声望最高的人是少监刘芸草,袁祁莲待他最为亲厚,有时候忙起来甚至能到同吃同睡的地步。

  同时,钱理还从士兵们讲述的小事里大概掌握了其他人的个性。

  杜海铮是个爱和稀泥的老好人,林庆比较记仇,王桥木讷总是吃亏,刘诘的脑子最为灵光等等。

  此外,这两个平凡的人对风流韵事最感兴趣,说的最多的就是袁祁莲郎有情、章仪妾有意,连长辈章荃都毫无意见,可无奈皇上选秀横刀夺爱那一段。

  钱理听书一样听完了这个可悲可泣的爱情故事,最后头昏脑涨,仿佛终于为平乐案中的那两人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通奸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等送走这四人之后,天色已经黑了,钱理还惦记着首辅府上的黄主薄,草草地裹了腹,再次坐上了四抬小轿。

  到了即将休息的光景,黄主薄倒是没忙了,钱理抵达府上通传之后,很快就被请进了他住的偏厅。

  黄泉生是个皮肤微黑,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眼底也没有那种内秀的精光,乍一看十分平凡。

  但古语有云大智若愚,钱理心知要是没点儿过人之处,他绝对不可能成为首辅的心腹,因此暗自对此人提起了戒备。

  黄泉生待人异常客气,上来又是奉茶又是道歉,说上午有事让寺卿白跑一趟,适才又刚回来不久,没有去回访实在是过意不去。

  钱理被他礼遇得简直没法兴师问罪,不得不软化了情绪,笑脸迎人地说:“主薄公务繁忙,我能领会,烦请不必道歉。”

  “倒是我今日两次登门显得叨扰了,不过事关白骨案不敢怠慢,还望主薄不要嫌钱某人太烦。”

  黄泉生笑得一派真诚:“寺卿言重了,您不辞劳苦一心为皇上分忧,正是百官的典范,我虽然不才,但道理还是懂的。就是不知道寺卿过来找我,是为的什么事?”

  钱理等的就是他这一问,闻言立刻从袖笼里抽出了李意阑寄来的那张临摹暗号的纸条,递过去说:“黄主薄请先看看这个。”

  黄泉生接住了展开一看,眯了眯眼,抬头不解地缓慢念道:“丁不勾、皂不白,这是什么意思?”

  钱理一直在仔细观察这人的反应,但可惜除了自然他什么也没窥见,于是他停止了这种浅显的刺探,开门见山地说:“这是一对暗号。”

  “是著作院的朱大人,在本月通过他自己在丰宝隆银号的暗线,偷偷传给潜伏在饶临的白骨案人犯的暗号。对的上这暗号的接头人,就能拿走他递过去的密信。”

  黄泉生脸上浮起了惊奇和不可置信,迟疑地问道:“所以寺卿的意思是,朱大人……和案犯有瓜葛吗?”

  “不,”钱理的笑意和语气没改,但是眼神慢慢凌厉了起来,他说,“朱大人说这些都是你的授意,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这才特地赶来听听主薄对此事的说法。”

  黄泉生明显地怔了怔,接着轻蔑地笑着说:“一派胡言。”

  ——

  子时两刻,午州城外驿站。

  这是知辛第一次骑八百里加急用的快马,对于那种霸道的奔劲他只有一句评价,那就是万里可横行。

  若这是在夏季,这样穿风或许还会有几分快意,但是在这隆冬时节的深夜,迎面而来的寒风几乎和利刃无异,刮得人脸生疼而坚硬。

  他一路担心的李意阑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只是嘴唇发乌,像是中了剧毒,但仍然能够行动自如,反而是他和王敬元冻得神志不清,抵达驿站补给休整的时候连马背都没能下来,因为腿脚早就失去了知觉。

  最后还是李意阑在下面敞着双手,让他一头栽下来,接进怀里了抱进的驿馆。

  知辛被冻了个通透,一直在止不住地打哆嗦,李意阑着急之间又有点后悔,心想早知道这样就不带他来了。

  反而是受苦的事主矢志不渝,在他怀里牙齿打颤地说:“我……嘶……这回托大了,这一路怕是照、照顾不动你了,我对、不住寄声。”

  “不对吧,”李意阑没敢直接让他进起了炭火盆的屋子,在门口刹住紧急刹住脚步,将知辛搁在台阶上坐住了,接着猛地蹲下来给他用力搓磨四肢活血,“不该是对不住我么?”

  暖风从背后扑过来,知辛本来想往后面靠,可失控的身体却径直在往前倒。

  驿站的门楼正对着他,门匾背面的四个草芽绿的“午州驿站”扎得知辛眼仁一缩,让他猛地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他笔直地照着李意阑的面门砸了过去,眼底有点像是冻出来的水光。

  “是,”他脸色煞白地呵出了一口朦胧的白气,“我也、对不住你。”

  李意阑稍微往旁边偏了一点,取巧地用左肩接住了他的下巴,温柔地笑着说:“反话都当真,看来果然是冻坏了。”

  知辛隐约感觉到李意阑的一只手像是从手臂移到了后背上,将自己环住了,但他身上还没回暖,又不太确定。

第81章 入京

  钦差过路非同小可,午州驿站的官员们今夜都未歇,一直在准备接待。

  酒菜温在灶上,特产堆在桌上,奈何钦差铁面无私,只是风卷残云地吃了点饭,对于驿丞的“不成敬意”看都不看一眼,说是快马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承受不住一丝多余的分量。

  驿丞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也不敢有所不满,只是顺从地退到了旁边,闲极无聊地观察这一行分作三拨吃饭的人。

  钦差一共六个,其中五个聚在一起吃饭,另一个独自坐在圈椅上打盹儿。

  剩下那一堆三个更古怪,一个病秧子一个和尚搭着一个道士,看着活像个江湖浪人团。

  此刻浪人团是这屋里最活跃的一点存在,暖和过来的王敬元在一边猛打喷嚏一边长吁短叹。

  他说:“早知道钦差的马上这么他娘的冷,我就不跟那个白一抢了,果然谦让才是美……阿嚏——德啊。”

  知辛将茶案上盛着姜片的碟往他那边推了一截,笑道:“这回是来不及了,下次再谦让吧,来,多嚼两片,后半程可能会好受一点。”

  王敬元苦大仇深地往嘴里丢了两片,嫉妒地瞥了李意阑一眼,心说这人看着病恹恹,谁知道这么冻下来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由此可见习过武的人还就是不一样。

  可李意阑实际上没有那么没事,再厚的衣裳都没法完全抵挡住寒意,他被灌了一路,心口和肋间隐隐作痛,但由于感觉暂时还不太强烈,他也就没提这事。

  临出发前知辛用炭盆熏热了手心,给李意阑把了道脉,触指只觉脉象迟缓无力,其他的因他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便没有认真地听辨。

  一行人休整了半个多时辰,等到骏马嚼完草料,风驰电掣地又上了路。

  李意阑虽然有心为知辛策前挡风,但是钦差的快马容不得两人共骑一匹,故而他只能在知辛身上加了层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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