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很难养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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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珩看着牢中的景象皱了皱眉,靠近陆承宁低声道,“他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陆承宁虽然一直看着唐贤隆的方向,但是他的眼睛尚未复原,只能看见模糊的光亮。

  听了顾明珩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心下有数,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怎么,见到孤却不行礼吗?宁国公便是这般教导你的?”语气平淡,全无情绪。

  牢中的人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站起来,带动手脚上的锁链激烈碰撞,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他整个人扑到重木牢笼的边上,力道极大,双手使劲地握着粗糙的木头,大声吼道,“若是你敢动我分毫,宁国公必定——必定——”说着说着,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唇急速抖动着,喘着粗气,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必定如何?”陆承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昏暗的火光下,他的侧脸陷在层层阴影中,显得略有些阴鸷。

  唐贤隆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双膝一软,如同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跪倒在地,手掌一点一点松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仆地断续道,“罪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匍匐在地的肥硕身体不断地抖动着,有如无骨的长虫。

  “哦?”陆承宁语气带上了疑惑的笑意,“不知唐大人如何让孤‘万安’?孤心中甚为不宁啊,唐大人可有办法?”他理了理宽袖,落在地面上的阴影动了动,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唐贤隆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铁索一般缠住了自己,没有丝毫的空隙。冷汗浸湿了脊背,顺着脖子缓缓流了下来,有如蚯蚓在肌肤上爬行。

  他眼前是潮湿发霉的稻草,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轻轻抬眼便可以看见玄色的衣角,毫无动静。撑在地上的双手逐渐握紧,有泥土陷进指甲里,唐贤隆抬起头,看着外面端坐的身影,脸上竟是展开了笑容。

  “罪臣自知万死难抵罪孽,却仍想在临死之前为殿下尽一份心……”他身子微微动了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承宁的神色,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的痕迹。

  “尽心?”陆承宁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就像为宁国公尽心一样吗?”

  “这……这……”唐贤隆心下一惊,眼神游移,声音有些干哑,“必然是更加尽心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喉结动了动,只觉喉咙干燥的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

  “孤不需要你来尽心。”陆承宁站起了身,身侧配着的长剑斜斜地置于腰间,剑鞘漆黑,似要与玄色的宽袍融为一体,“你只需要告诉孤,私自扣下的贡品现在何处,贪下的银两又在何处。否则,今日你的命便就留在此处吧。”

  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上面绣着的暗纹映着火光,很是神秘。

  “不——”唐贤隆像是被突然刺激到了一般,猛地站起来,拔高了声音,“我是一州州牧,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私自处置我!我要进京——我要进京!”

  他面色狰狞地看着牢外的陆承宁和顾明珩,鼻翼扇动,眼底满是恐惧。摇晃着的身子重量全都靠在了重木监牢上,眼中的凶光像是要杀了陆承宁一般。

  他就像即将被断头的死囚,因恐惧而失了心神。

  “进京?”陆承宁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他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眼前只有十分模糊的影子,于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声音却带着威仪与杀意,“说吧,你的贪银藏在何处。贡品之事找到簿子已是足已,已经不需要你开口了。”

  自来惠淮二州之初,他便没有想过要善了,更不用说将这些人押送入京。

  不在此时拔除三公的羽翼,等着他们再卷土重来吗?陆承宁唇间带着凉薄的笑意,权利的博弈,从来就没有退路。

  “簿子……”唐贤隆闻言一顿,感觉全身的血流都冻结了一般,他的视线在身前两人身上游移不停,“你们怎么会知道簿子……怎么会……有内奸!”他惶恐地吼道,声音断断续续。

  突然,视线一移,他像是见了鬼一般满脸恐惧地指着顾明珩,“你……你……你是那个琴师?”

  见顾明珩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他猛地跌坐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他崩溃一般地大声吼叫出来,声音在地牢中不断回响,最后被吸入了地底深处。

  火把燃烧的声音极为清晰,一点一点蚀尽他的理智。

  陆承宁闻声退后了一步,自双眼失明后他的听力更加敏锐了些,但是对这般刺耳的声音很是不适。顾明珩余光见了他的动作,没有做声。

  原本是吩咐赵显带人来审问的,但是陆承宁却执意要独自审问唐贤隆,虽然不明白出于何种原因,但是顾明珩心下不放心,还是跟了过来。

  许久之后,唐贤隆突然坐起身来,他一双小眼看着玄袍玉冠的陆承宁,面上的横肉抖动了几下,“殿下,你走近些,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他的情绪像是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一般,显得很是诡异。

  “说。”陆承宁没有理会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带着不悦。

  “殿下,罪臣乃是将死之人,况且深陷牢笼,自然也不会对殿下造成任何的威胁。”他说着竟是带上了笑意,在昏暗的阴影中更是显得有些恐怖。

  说着抬起自己的双手,“殿下您看,锁链将我的手紧紧锁住,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陆承宁的神色,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恶意,“你不是想知道铁矿在哪里吗?那里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在何处了!”

  他像是笃定陆承宁不敢杀他,神色极为张狂。

  顾明珩听了唐贤隆的话,神色一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承宁,就见他神色依然沉静——铁矿吗?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什么线索,却怎么也回想不到。

  数息后,地牢中突然传来唐贤隆的嘶吼声,“难道你这太子便是如此胆怯小儿?真真可笑!甚至畏惧我这个牢中之人!”他满是嘲笑与讽刺,双眼像是蛇一般紧盯着陆承宁,不放过丝毫细微的表情。

  “住嘴!”顾明珩刹那间反应过来他的目的,厉声喝道。一向清和的气息被狠厉所替代,他上前几步走到陆承宁的身前,直直对上了唐贤隆的视线。

  “他的眼睛!”唐贤隆蓦地大声笑道,“瞎子!他是瞎子!”他亢奋地摆动着双手,形似癫狂,锁链不断撞击,声音很是刺耳,“太子是瞎子!大雍储君是瞎子!若是宁国公知道——”

  突然,他的声音停了下来。缓缓低下头,他双眼猛地睁大,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长剑,再难发出任何的声音。

  喉间是恐惧的喘息,在突然静下来的地牢中显得尤为死气。

  长剑出鞘的声音,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一瞬间取代了所有。

  有血溅在顾明珩白玉一般的手背上,他执着剑柄的手没有放松,亦没有颤抖。轻启双唇,他的声音有如在寒冰中淬过一般,极为寒冷,“我说了,闭嘴。”

  “铁……”唐贤隆嘴角溢出声音,随即被顾明珩打断,“我知道在哪儿。”说着长剑轻旋,血肉破裂。有鲜血自伤口迸溅而出,很快地蔓延到了唐贤隆的锦衣上,滴滴落地,灰黑的干草上沾染上了深红的血液。

  血流的声音隐约,顾明珩缓缓抽回长剑,便看见唐贤隆倒在了地上,面色惊恐。

  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感觉温热的血落在自己的手上,如今已是冰凉。

  剑尖及地,剑身上残留的血缓缓流到了地上,无声无息。

  “阿珩……”陆承宁只感觉腰侧的长剑被抽走,随后便再没有听见唐贤隆的声音,虽然眼前模糊一片,但是他已经猜到了。

  ——阿珩,杀了唐贤隆吗?

  顾明珩像是陷进了自己的思维一般,没有答复。陆承宁有些焦急,他朝着顾明珩的方向看去,连声唤道,“阿珩?”

  “……我在。”怔愣了许久,顾明珩才应道,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一丝茫然。见陆承宁朝着自己伸出了手,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握住,却又在半空中止住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唐贤隆,他的胸腹已经没有了起伏。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顾明珩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鼻间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下一刻,他整个人突然被陆承宁揽住,他将他的头埋到自己的胸口处,声音低缓,“我的双目失明的事不能被他传扬出去,阿珩做得对。”他一手抚着他的发,另一只手拿下了顾明珩手中的长剑,掷到了一边。

  “我杀人了。”顾明珩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陆承宁的肩膀上,声音低低地说道,声音冷静。他看着手背上几乎凝固了的血迹,气息有些颤抖。

  他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长剑刺入血肉时的感觉,鲜血的温热,以及唐贤隆惊恐与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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