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天没出过门了。”柳深先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宁静，语气还算平缓。
“不记得了。”鼻间有重音，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比刚才在门口时听到的还要嘶哑不少。
高颜不是很想说话，本身有点感冒，喉咙有些发痒，可是咳也咳不出来，她蜷缩在沙发上，家里虽然开着暖气，可她刚才走去门口那边开门也没有披件外套，所以现在身体还处在回暖之中。
她拉过一旁的绒毯，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搂紧了自己。
柳深看她这个模样，没说什么，只是侧过脸颊，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你病成这样，不去医院挂个水么？”
“不用啦。”高颜吸了吸鼻子，“我有感冒药，吃几颗就好了。”
“那芷颜呢，是学姐一会儿接她回来么。”
“她去芷晴家了。”高颜低下头，垂着眼眸，声音没有起伏变化，略显平淡，“芷晴说希望能够有时间跟她单独相处一下，所以把她带回去住几天。”
“这算什么？”柳深算是从高颜的话里听出些端倪来了，“有你在的话，就没有办法跟芷颜相处吗？”
“……”
高颜没说话。
乔璟燃看气氛不太对，试着以轻松地语气问，“吵架了吗。”
“……”
高颜没有回答。
柳深翘着双腿，两手交叠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等着高颜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高颜深吸了一口气，没辙似的道出了原因，“她知道了。”
“什么？”
“过去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什么！？你是说…学姐想起来了？”
柳深眼里闪过讶异，乔璟燃比较激动。
“不知道，不清楚。”高颜摇晃着脑袋，回答得漫不经心，“只是她知道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还有……我跟她之间的事。”
“这不是挺好的嘛。”乔璟燃比较高兴，她觉得这个事情吧，应该往好的方向看，不管怎么说，贺芷晴总会知道的，早知道也不错啊。
“她说，想把芷颜带回她家去住几天。我同意了。”好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所以无法原谅我，也不想看见我吧。”
高颜掀开绒毯，伸脚在地毯上找到了自己拖鞋，伸手从乱糟糟的茶几上一顿翻找，才找到被掩盖在一堆文件下的感冒药，然后自顾自地走去厨房里倒了一杯温水，她拆开手中的感冒药，倒在掌心，看着蓝色的胶囊皱了皱眉，才塞到嘴巴里去。
“这样……也好。”吃完药以后，高颜重新走回客厅，依偎在沙发上，重新缩回到绒毯里，一个人取暖的样子，看起来挺心酸的。
柳深没有理会，因为刚才高颜在茶几上翻找感冒药的时候，她眼尖的注意到了茶几上的文件内容，随手拿起一份打开来看。
“这些，哪儿来的？”
“什么东西……”乔璟燃拖动着椅子，挪动到柳深旁边去，柳深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又从茶几上拿起一份。
“她自己查到的。”解释完了以后，她又补上了一句，“好像……她手里的拿到的这些，都是楚昊峰找人给她的。”
“你说的，不会是学姐的那个前未婚夫吧？”柳深的语气里充斥着不屑跟可笑。
“……”高颜撇了撇嘴吧，她知道柳深的意思，“这些纸上的内容，我看过，没问题，他没作假，没捏造，都是当年的真相。”
柳深合上文件，随手往茶几上一扔，“真相？谁的版本？你的版本，给过她了吗？”
“……”
“看样子是没有啰？”柳深就知道，她真是没忍住鄙视了高颜一番，有种哀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争气的那种无奈感，“那你放在书房的那个相册……”
“她看过了。”
柳深听闻，突然就笑了。
“其实我有时候挺搞不懂你的。如果你不想让她知道，就应该把相册找个保险柜锁起来，自己给藏好了。既然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她总有一天会发觉的不是么。”
高颜听完柳深的数落，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给了贺芷晴住在这个家里的权利，给了她进入她生命每一寸的权利，同时却又在她面前对她们二人的过往闭口不言。
可那些收藏着她们过去亲密无间照片的相册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被她摆放在书房的书架上。
高颜不是没有想过原因，只是每每想到，反应就会跟刚才的柳深一样，觉得自己可笑。
她害怕贺芷晴迟早会想起她们之间的过往，而对她生气失望。
所以她装作第一次跟她相遇一般，从来不告诉贺芷晴她们曾经相识甚至交往过的事实。
可是她又期待有一天贺芷晴能够自己发现真相。
她希望贺芷晴能够回忆起那些曾经被抹去遗忘的记忆。
所以在贺芷晴第一次来到她的这个家的时候，高颜告诉她，家里的每一个地方，她都可以随意进入。
她害怕做选择，她也做不出选择。
所以，高颜弃权了。
她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贺芷晴，也交给了老天。
“你的那点心思，我也不是猜不出来。只是这样真的太累了。不仅你累，你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受累。你明白么？”柳深也不是不能够理解高颜的自责，可是当年的决定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就能够概括的。
“……”高颜只是让自己躲在绒毯里，用力的抓紧被角，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