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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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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睡醒的时候,常铮扭头在枕边发现了一套半旧的卫衣卫裤,浴室里也放好了洗漱用品。温热的水流打在背上的时候,他忽然后知后觉地读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早。”

  两个宿醉的男人在客厅里再次相见,气氛十分尴尬。

  毕竟是在自己家里,陶然还是比他更快地缓了过来:“早?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哦,好吧,多谢收留。”

  闻声回头,陶然对上了常铮满脸不适应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事情确实滑稽得很。

  “我还真是……”话到一半,陶然觉得跟自己半个上司说这个不太对劲,笑着打住了。

  常铮正愁话说不下去,赶紧抓住:“真是什么。”

  “真是从来没经历过现在这种,一早起来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

  头痛带来的迟钝让常铮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和陶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彼此都终于找到了释然的契机。

  从这个陌生人昨天进门开始就暗中观察的凯撒,仿佛被这笑声巧妙地安抚了,居然慢吞吞地走过来,弓起滚圆的身体,就着常铮的小腿懒洋洋地蹭了过去。

  “他蹭过你,你就可以摸他了。”

  常铮从善如流地揉了一下脚边的扁脸:“他叫什么?”

  陶然递给他一个装了烤面包和煎蛋的盘子:“Gaius Julius Caesar.”

  扁脸把常铮的膝头当成跳板,颇轻捷地上了桌,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形状不怎么好看的煎蛋,施施然走开了。

  “你最喜欢凯撒吗?那部剧里我印象最深的,倒是屋大维。”

  陶然顺口接话:“对,屋大维才是真国色。可你看看他这个样子,长成屋大维怕是没指望了,但愿稍微瘦一点,有张凯撒脸,我已经谢天谢地。”

  常铮拿起软硬适中的面包,夹起煎蛋开始往嘴里塞:“他这样还凯撒?我看他倒像那个读广告的胖子。”

  陶然笑得一脸怀念:“嗯罗马人的罗马面包,我每次看到这儿都觉得好笑。说起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剧了,永远只在人脸上打一半光。”

  “十几年……”十几年前跟某人窝在家里,趁着父母不在的一点点时间拥在一起看剧的残影一闪而过,常铮心神一凛:“你这么一说,我都快吃不下去了。”

  “别啊,咖啡快好了,我一个人可喝不掉一壶。”

  两人相对进食,中间公盘里跟鸡蛋一起煎的培根和香肠也很快一扫而空。几种肉类的热油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正是对饥饿极佳的抚慰。等咖啡机发出提示音,陶然起身回厨房,常铮莫名其妙地心念一动。

  来不及思考,也懒得思考,常铮站起来,跟了过去。

  谁都很难说清那几秒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常铮倚着门站在陶然身后,静静体味着自己刚才那一刻的感觉飞快地发生着变化,似乎即将演化成一种冲动。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尤其当陶然拿着咖啡壶转过身来,忽然望进他眼里的时候。

  短短一瞬,什么都不必说,也什么都说尽了。

  陶然与他擦肩而过。在衣料相互摩擦的声音里,常铮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常老板,一念地狱。”

  ……

  抹掉了那一点旖旎,接下来的事情乏善可陈。常铮在喝咖啡期间,跟陶然探讨了一下一会儿进办公楼拿钥匙,是需要押身份证还是现金给一楼前台的问题,然后饭桌上充着电的手机屏幕亮了。

  杜梁衡发来了三个字,我到了。

  陶然扫一眼他恍然的表情,笑问:“怎么,约了人,忘了时间?”

  常铮顺势站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这个时候了,我确实还有事,就先走了。”

  “衣服别忘了带走。啊对了你这一身……我再借你双鞋?”

  常铮看着门口自己那双皮鞋,只好大言不惭:“行吧多谢你,一会儿我出去买双运动鞋,再给你送回来?”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陶然露出了几分钟前常铮刚有过的表情:“哦我也约了人……”

  而且约在自己家里。常铮忍俊不禁,示意他赶紧去开门。

  叶祺的脸出现在门外。他很快发现了常铮,并且一脸玩味地笑起来。

  “陶然,你有客人,怎么不跟我改时间?”

  “他不是客人。”这么一说,好像更不对了,陶然觉得这事一言难尽,只好尽快送走一个:“不好意思,那……”

  常铮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含笑两边一望,赶紧告辞走人。

  叶祺一向是个礼数周全的人,应邀来做客,手上还提了一瓶红酒。陶然的脸色有点奇怪,他很识相地没提立刻开了这一瓶。

  “你这真是,够乱的啊。”

  陶然把沙发上扔着的几件衣服挪开,请他坐下:“不好意思,是乱了点。”

  一语双关,本来应付过去也就算了,可叶祺破天荒地,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我不是说你家里乱,我是说我每次进你家门,碰见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老朋友面前,陶然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心理:“最近……我这儿是有点……”

  可怜他缄默太久,难得想倾诉了,居然说不出口。

  叶祺懒得等,自己站起来四下看了一圈,拿了个杯子:“随你说不说啊,我可以问,你可以不说,这才公平。我先去找点水喝……行了你坐着吧,没跟你客气。”

  说着不客气,自己刚吃完的陶然也不好意思让客人饿着,还是在厨房随便弄了点东西给他,然后趁叶祺正吃着的时候,用非常低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上次那个,是我前男友。刚才那个,是同事。”

  叶祺咀嚼的动作随之一顿,然后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前男友还能进得了家门,同事也相处得奇奇怪怪,陶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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