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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坏_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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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多号人里,自愿参加活动的人超过了一半,河渠长,人坐得分散开来。韩运一歪脑袋,就看见酒杯随着古琴声从上流缓缓飘下来,飘得很慢,像一片轻柔的落叶,接着打着旋停了下来。

  坐在韩运旁边的人扯着脖子看了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柯尼塞格国内独家代理商的老总家的儿子程阳朔。”

  柯尼塞格是一家来自瑞典的超级跑车制造商,该品牌生产的超跑,最低也要两千万才能买到。

  “好像五千万俱乐部就是他在他老爸的支持下创立的吧。”

  这位富二代从小接受的洋教育,长得高高大大,三十岁上下,人气质很斯文,站起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了一幅字。

  空气里飘着一点书香气息,是上好的笔墨纸砚特有的气味。

  程阳朔只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也就是今天活动主题“曲水流觞”。他写字姿态也好看,抬腕一蹴而就,很快收笔:“献丑了。”

  他的字还没亮出来,已经有人开始拍手:“好字!”

  邀请函发放的随意,今天进来的人里,有些甚至是借来的超跑,就是为了浑水摸鱼观摩一下超级富二代们是如何陶冶情操的,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炫耀一番,自己参加了超跑俱乐部的活动。

  有人已经在偷偷录像、拍照了。

  但更多的人是怀揣着别样的心思,他们按照正常步骤申请是没法加入俱乐部的,但如果能趁今天这个机会,跟其中一位会员搭上话,得到引荐,就能进入俱乐部,从而认识更多的富豪。

  这时,才有两位模特将他的字亮出来,四个字写得有些风骨,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在座的有大半人不懂,外行看着是一幅好字,加上写字的人是俱乐部创始人,现场一片赞誉之词:“写得好,这字好!”

  韩运远远看了眼那字,在他看来,实在担不起“好”这个夸誉,因为太一般了,字虚浮无力不说……甚至还有些丑。他十分不解,问坐在他身后的果果:“怎么都捧他,说他写的好看呢?那些人是不是根本不懂书法啊。”

  果果受家庭陶冶,比常人懂一些,她先是“嘘”了一声:“别说这么大声。”接着仔细一端详,道:“这颜体应该也是练了有十几年吧,好像……写的还不错啊?”

  她也算是外行人:“算了,你别问我,我小时候被我爸逼着练字,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狗爬字慢慢写得正常一些了,能看了。我就不愿意写了,我爸就放过我了,所以啊,我也不怎么懂字。”

  “韩运,你懂这个啊?”

  “略知一二而已,”韩运说,“他写得不怎么样。”

  果果:“你这性格真好,哈哈。”

  他声音不大,但还是让旁边坐着的男士听见了,韩运注意到,这正是方才那位嗤笑某位十八线网红的男人,他三十多岁的模样,嘴唇上方蓄了一笔小胡子,而他的女友就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两人都选择参加这次活动。

  此时,那男人又露出了那种不屑的眼神,扫了一眼韩运又扭过头去,嘴唇上方的小胡子显得有几分滑稽:“狂妄自大。”

  韩运看他朝着自己说话,很莫名其妙:“他在说我呢?”

  果果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别多想啊,吃酥饼。”这么多人呢,她不想让韩运惹什么事,不过这次邀请函发的也真是随便,什么人都来了,有些女模特是她认识的,正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拍照呢。

  不知不觉,韩运把酥饼吃完了,觞也快飘到这里来了,期间停留了许多次,好几个人都选择喝酒,也有人表演的。

  他又听见一句:“这种场合,那网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全场就他一个人在吃,真是丢人现眼!”

  小胡子的女友道:“就是就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了,刚才还说自己要拿头奖,就他?还敢说程少字写得不怎么样?呵呵,丢死人了。”

  小胡子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韩运这下确定了,这人真说的是自己,他倒没怎么动怒,就是觉得好笑,真是林子大了。

  果果看他眯起了眼,立刻拽住他:“韩运,别冲动啊。”

  “觞来了!”小胡子男人脱口而出地喊了声,那觞就忽地停下,正好在他跟他女友中间打转。

  小胡子让他女朋友去:“宝贝儿,去弹个古筝,你不是学过吗?”

  古筝是只有五个音,是一种极为简单的乐器,学两节课就能上手,但要弹得好却不容易。小胡子的女友,似乎还学过几年,不用戴假甲也能弹奏,用指腹拨了一首《云水禅心》,博得满堂喝彩。

  小胡子大力鼓起掌来:“弹得太好听了!宝贝儿太棒了!”

  很快,觞再次被放下河渠,缓慢地流到韩运面前,停了几秒,韩运便伸手将酒杯拿了起来,放在了盛放点心的小盘子上。

  他站了起来,一米八四的他今天穿的鞋还有三公分的底,整个人直逼一八八,当所有人都坐着时,都高高抬头仰望着他:“哇,高得像个男模,又高又帅又白。”

  “他长得好像那个谁,一个男模,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主持着比赛的男人问道:“这位先生您是喝酒还是……?”

  “我写字。”韩运大步走向那架了底座、四周贴了花窗、上方还仿造了梁架斗拱和飞檐、甚至是山花的高台。

  韩运虽然在兄弟当中,不算最出色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并非样样精通,但其中“书”这一项,算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

  他从楷书入手,推及篆隶以及行草诸体,什么都能写,做皇帝批阅奏章,更是要整天写些废话,多年来从未荒废。

  韩运走上去,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看他以极其娴熟的姿态,自然地开始持一只狼毫沾墨。他写字的姿态儒雅又温润,配上那样一张温和的皮相,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不像是普通的富豪之家能养出来的气质。

  冲着他写字赏心悦目的姿态,无论内行外行,此刻都明白,这是个练家子。虽然还不知道字写得怎么样,但他气质斐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人侧目了。

  很快,他字写完了,在右下角落款,立起身来。

  同样是“曲水流觞”四个字,但用的字体却和方才那位程少截然不同,他的字狂放不羁,乍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这写字的人一定非常狂的冲击,有种超乎形式之上的洒脱意境。这跟韩运写字姿态,与他本人的气质都不大相符。

  “咦……?”

  “这是草书吧!”

  “好像还可以?”

  现场外行人居多,许多人都不懂书法,只能凭感觉,但就算只凭感觉,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字不俗。

  书法大家张怀谨曾对说:“玄妙之意,出于物类之表。幽深之理,伏于杳冥之间。岂常情之所能言,世智之所能测。”意思是,用简明表象阐述深奥的道理,将高深的意境溶于笔墨之间,这不是一般人能共情能理解的。

  所以韩运具体什么水平,就不是他们一群外行人能揣摩出来的。

  “同样是这四个字,跟程少写得比怎么样?”

  “这哪能跟程少的字比,不能比啊!这写的是啥玩意儿啊,还得仔细辨认!程少写的我一看就能认出来是‘曲水流觞’,这怎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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