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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灵阴阳录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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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身上。

  少年穿着灰白的布衣, 早已经进入六月了, 室外已经很热,在别人都穿一件薄衣的情况下, 少年却还套了两层衣服,说明他怕冷。相貌长得好, 身高却是中规中矩, 站在人群里并不出挑,看着也瘦, 唇色还有点泛白, 可见他体弱。

  少年怀里抱着一只缺耳断尾黑猫,一人一猫从包富贵面前经过。包富贵赶紧上前拦住了少年。

  “公子且慢!”

  顾九停下脚步,看着这人, 见他穿着道袍,眼神上下一扫, 勾唇笑了笑:“有事?”

  包富贵摆出样子, 左手掐算,眼睛看着顾九,绕着他转一圈, 边转嘴里还念念有词, 只是声音几不可闻。顾九也不急着走, 站在原地任这道士打量。

  包富贵脚步一停,神情凝重地看着顾九:“公子,近日你要当心,无事便不要出门。”

  顾九轻笑道:“从何说起。”

  包富贵摇头晃脑,眼神意味深长,“公子双耳颜色晦暗,山根发灰,准头发青,是不是自小便体弱多病,多灾多难?”他见少年点头,得意地勾了下嘴角,继续高深道:“贫道看公子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所以提醒公子,无事不出门,躲家避货。”

  顾九说:“真的吗?可我近日正好要随家中长辈外出,怎么办才好?”

  包富贵眼中闪过喜色,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黄符,迟疑道:“今日我与公子有缘,便与你一枚平安符,保你平安渡劫,只是我道家规矩,不可算空卦,所以……”

  顾九:“所以要给钱?”

  包富贵道:“所谓破财免灾,这对公子是有好处的。”

  顾九看着包富贵,笑道:“这样吧,我也与道长算一卦,这样两厢抵消,便都不算空卦。”

  包富贵讶异地看着顾九。

  顾九看着包富贵的脸,“井灶破露 ,厨无宿食;额尖狭窄,一生贫寒。下停长而狭、尖、薄,家无田宅,一生贫苦,老而艰辛。”他摸了摸小弟,微微笑道,“且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包富贵看顾九说的头头是道,一时间竟被对方唬住了,回神后气恼不已:“你胡说八道,竟骗到我包大仙头上了!”他抓着顾九的领子,“卦已经算了,给钱!”

  还待再凶,就听一声猫叫,手上转来一阵刺痛,竟是被那只黑猫抓出几条血痕。包富贵对上那双幽幽看着他的猫眼,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猛地往后推了一步。

  顾九理了理衣领,也没生气,“道长不认识我,是刚来这里吧。”

  包富贵神色一滞,“你怎么知道?你、你真的会算命?”莫非这是遇到真正懂行的了?

  顾九道:“这小镇乃至附近的百姓,算卦只认我泰元观的卦,昨日我便看到你在这里,昨日到今日可有人来找你算卦?”

  包富贵这么一想,发觉还真是,没人找他算卦,就算他像刚才一样“主动出击”,被他找上的人也连连摆手,匆忙挣脱他走掉。

  包富贵正想着,看顾九一笑转身要走,忙求救似得拦住他:“道长!那、那你看我这血光之灾,可有解决之法?”

  这下换顾九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递给包富贵,在包富贵要伸手接的时候又收回去,好声提醒:“破财免灾。”

  包富贵脸上一僵,把钱袋子里的铜板倒在手心,都不用数,才两枚,“我全身上下只有这么多……”

  顾九也没嫌少,将两枚铜钱收起来,把平安符给包富贵,再要走时还被拦住。

  “道长,我那个,老而艰辛,不知可有解?”

  顾九道:“多做善事少骗人。”

  顾九抱着猫走了,包富贵站在原地,拿着平安符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因为对方说的卦象而忐忑,一会儿又怀疑对方是手段比他更高深的骗子,最后兜了兜空空如也的钱袋子,在他又为下一顿饭钱发愁时,忽然看到自己被抓伤出血的手,顿时一惊:这可不就见了血么。可已经见了血为什么对方还要收自己两枚铜钱买平安符,莫非真是骗子?还是说他那一灾还未过去?

  ***

  顾九带着小弟,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香火铺,正好看到身高腿长,剑眉星目的冷峻青年一手提着一个袋子走出来。

  顾九露出笑容,“师兄。”

  当初因为阴气失衡,顾九不得不和邵逸待在道观里,等师父方北冥给他寻找能镇压阴气的法器,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八年时间。如今他已经年满十六,邵逸也年满二十,长成了大人。

  顾九让小弟顺着手臂爬上肩膀蹲着,他上前帮邵逸提了一个袋子。

  邵逸递了个轻的给他,和从前一样,爱皱眉头,看着缺乏耐性地问:“怎么这么久才来。”

  顾九道:“路上遇到个算命的骗子。”

  邵逸扯了扯嘴角,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扔给顾九。

  顾九接住袋子掂了掂,“这次这么多啊。”

  “主家有钱呗。”

  方北冥这几年四处走,一边寻找血煞阴龙阵一边给人抓鬼赚钱,每次的钱照样会分出两份,一份散出去,一份再对半分,让经过荆陵郡的商人给带回来给徒弟们做生活费,有时候多了,能有百两银子,少的时候半年都没钱带回来。

  顾九他们现在其实并不需要方北冥拿钱回来,邵逸会抓鬼算命还会给人看病,如今他们留在道观里后,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上香,每个月道观总会有几百文的收入。道观里还有自留地,寻常他们自己种菜吃,自身花用不多,多的也是符纸朱砂这些常用道具。

  昨天山下的村民带信回来,说镇上香火铺老板说他们师父带信回来了,于是今日来了镇上。道观的支出如今都是顾九在管,每次拿到钱,邵逸直接就交给顾九。

  两人肩扛手提的,搭了一同出来的村民家的牛车回到山下。

  “两位小道长,吃了午饭再上去吧”赶车的人叫陈亮,是当年顾九他们回观第一天给他们送鸡肉汤吃的那个人。

  顾九推辞道谢,“不叨扰陈大哥了,再过几日是斗姥神诞,观里还有事忙。”

  陈亮就不多留,让他们慢点上山。

  两人上山时,遇到了陈亮的妻女,陈余氏和陈银铃。

  当初顾九他们回道观没几天,陈银铃就出生了。山下住户少,与银铃一般大的没几个,银铃经常往道观上跑,与顾九和邵逸都熟识,她格外喜欢顾九,此时见着顾九了,手里抱着刚采的野花便跑过来,“小九叔叔。”

  顾九抱着小姑娘转了一圈,把人放下后揉了揉她的头,给她理了理脖子上挂着的符牌,“银铃去哪玩了?”

  小孩阳气弱,也容易看见鬼,小孩子防备心也不重,是人是鬼分不清,陈银玲三岁的时候跟着父母亲去走亲戚,在亲戚家留宿时忽然对着一团空气说话,可把夫妻俩吓惨了,回来后就上道观给女儿求了枚符牌,防止她被鬼伤害。

  陈银玲摸了摸符牌,道:“我和娘亲摘野菜去了。”

  陈余氏递了一把扎好的野菜给顾九,“刚摘的时候她就惦记着送些给你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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