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修真]破道_第368章

苍迹Ctrl+D 收藏本站

  然后杜子腾道:“他们也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能使用灵力吧?”

  萧辰再次点头。

  杜子腾嘿然一笑:“所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自寻死路,还要搭上整个修真界连同他们那些徒子徒孙那么多人!”

  一个化神,放弃了灵力,这不是脱光了衣服躺平任□□是什么?难为他们作死都作得这么蠢,不拍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萧辰却是淡淡笑道:“贪欲的可怖便在于此,哪怕知道前面有万丈深渊,只看到眼前那一点蝇头小利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去,然后粉身碎骨。”

  萧辰最后那四个字轻忽不可闻,却又坚定若铁,就好像已经注定了那些人的命运。

第222章

  这一日可以说是是黑风军上下自起事以来最为欢天喜地的一日,整个军中,一片喜气洋洋,那种气氛,就好像随时随地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人终于了归属之地一般,喜悦兴奋至极。

  莲英里里外外地忙活着,一头组织着仆妇等宰杀牛羊无数,务必要保证前头的筵席上不可缺了肉菜,让军士们吃不饱,另一头,又要令仆从等务要看好各个灶头,这大喜的日子,可千万别走了水,甚至是前头那些喝高了的军老爷,也必要给她看好了,别出什么岔子。

  待到更漏已残,夜色浓重,莲英终于得以坐在椅子上,重重喘了口气,那粗使的妇人得她一句下去休息的话,在忙累了一整天之后,忙不迭地歪斜着脚步退下休憩了。

  门外依稀传来那些醉酒军汉的隐隐欢闹,却更衬得这后院凄清冷静,本是累极,可在隐隐喧嚷凄寒至极的夜里,这后院中还残留着先前主人一贯奢靡的陈设,莲英的目光却是怔怔落在那个与周遭一切华设格格不入的更漏上,上面刻着的图纹与现今城中流行的样子相比,已经显得落伍了,却泛着一层圆润的光泽,可见主人保管得极好。

  这还是新婚不久,夫君在外行军之时,见到之后特意给她寻来的。

  那更漏之上,莲蓬鲜嫩、葡萄成串、石榴满桠、花生饱满,谈不上精美别致,但样样纹绘都是吉祥已极。

  当日夫君将这礼物递上之时还曾满心歉然地道:“军中如今千头万绪,我行军在外,家中一切都要有劳娘子了,这更漏注了你便可用来看那时辰……便当是我时时刻刻都与娘子陪伴一处罢。”

  彼时,夫君少有的甜言蜜语令自幼当男儿养大的莲英都晕红双颊,那精美至极的花纹中的寓意更令她心中如小鹿乱撞,忍着羞意坦荡收了下来。

  后来,夫君也确如他自己所说,一时为了应付官府的追击,东躲西藏,一时为了筹集兵士所需之粮,南征北战,细细想来,这数年间,竟是一刻也未得停歇,而自己亦随着他颠沛流离,可再如何仓皇失措,这更漏别说遗失,就是连皮都没有磕破一点。

  想到这里,莲英叹了口气,夫君今夜怕又是不会回后院来了吧?刚刚攻下开阳城,本地的那些乡绅之流恐怕要多费些心神安抚妥当,纵是性情疏朗,莲英眉宇间亦是化不开的轻愁。

  然后她勉力振作了一下,夫君南征北战再如何危急都未曾将自己抛下,前面的事情已经够他费功夫了,自己怎么还能因着这点小儿女情态给他添麻烦呢?实在是不应该。

  而且,往了想,有了这开阳城,黑风军自今而后,便可不用东奔西波,将士们也算真正有了一个落脚之地,夫君不必再为粮草之事殚精竭虑,现下夫君多忙碌些,将一切打理好了,便也有功夫歇上一阵了。

  不过,想到今后的事,莲英心中又未免有些忐忑。

  黑风军占了这开阳城,依夫君之意,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黑风军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一块招牌,万万不可再行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需得笼络民心为己所用才对,如此一来,她身为将军夫人,自然免不了要与这城中贵妇往来应和。

  她自幼跟着父亲在乡野间长大,大字识得几个,性情疏朗直率,可学不来那些叽叽歪歪的你来我往,也不知道那些场子中应不应付得来?

  可莲英柳眉一挑,却又想到,横竖这开阳城如今都是他们家的,那些夫人再如何小家子气,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定不会太过为难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谁爱理她们那些歪缠呢。

  如此这般思虑妥当之时,纱窗已是隐隐染了一抹白,莲英这思虑重重一夜未睡,竟也没有觉得如何困乏,后院之时还要鸡鸣之后才能开始,夫君今夜没有歇在后院,她也没有什么需要打理之事,于是便干脆铺纸研磨,想给千里之外的老父写些近况。

  黑风军从黑风寨开始,便是爹爹一手打理,感情最是深厚不过,只是近年来,官军围攻得厉害,夫君说不忍爹爹一把年纪了还劳苦奔波,便将他老人家妥善安置在了故土,也不知他最近如何,莲英一边相着,打下了开阳城,这等好消息必是要告诉爹爹的,让他也高兴一下的。

  莲英自幼失恃,全赖父亲拉扯长大,自幼又因生有异状被同龄人排斥,自然与其父感情加倍深厚,虽然知道当年为着黑风军的领军之事,父亲与夫君之间曾有不愉快,莲英从中调和,却是以父亲退让而终,她心中隐隐有愧,却又觉得,爹爹一把年纪再劳苦奔波,岂非显得夫君这儿婿太过不孝。

  父亲那些心思她亦有觉察,她却觉得爹爹未免太过多虑,夫君本就是入赘他们黑家,夫君挣下的一切还不是黑家的,是黑风寨的?何必要分得那么清楚明白?更何况爹爹身体确是大不如前,享享清福远好过似她这般东奔西逃提心吊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现在打下了开阳城,莲英写信,除了让爹爹高兴之外,还有另一重意思,既是有了稳定之处,也可以将爹爹接过来让他们好好尽一尽孝,先前兵荒马乱那是做不到,现下既有了这城池,也是该让爹爹来过过老太爷的日子了。

  这一日,莲英设宴招待这城中有头有脸的妇人,虽然再如何多方打听,反复准备,在有心人的挑剔之下,免不了还是闹了些笑话。莲英是个性子大的,当场就笑道:“真是对不起龚太太,我们邰县野俗,倒叫您受委屈了。来人,还不快给龚太太撤下去。”

  那不过是一盘鲤鱼。因着未把鱼鳍剔掉便受了这些妇人的讥笑,只是莲英这话一出,当场一寂,这位黑风军将军乃至军中不少将士皆是出自邰县那乡野之地,邰县——那可是黑风军发家之地,讥嘲邰县民俗,岂不是在正面□□风军的脸吗?

  这等私宴之上,讥嘲当家太太不懂礼数还可以说是她们这些妇道人家的事情,如果话锋直指邰县,那就波及到军政之事了,前边儿男人们的事情,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可绝不是好插手的。

  男人们乐见她们在家宴这种小事上挑挑这些乡野泥腿子的不是,可若是事情烧到了前边,那可就不是口角上的小事了。

  这些当家太太还是能分得清起码的轻重缓急的,登时,气氛就安静下来。

  莲英学着她们的模样,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掩去那一点笑容,真是的,这点小心思还敢同她玩?她年幼的时候,那可是领着同龄男娃一起去闹腾官府乡邻的,鼎鼎大名整个邰县谁人不知,现在这些嘛,还不够一盘菜呢。

  只是,看着她们一个个老实下来,莲英又未免觉得无趣,实在是太没有挑战了些。

  很快,挑战就来了,那赏花时分,几位夫人就聚到一处说笑,先前那位挑刺的夫人便朗声笑道:“哎哟,你们还真别说,乡野中可还真有那等糊涂不堪之事,听闻啊,有一户人家生了个丫头,逢人便说自己家的丫头出生时便漫天红光,身披云霞,到现在身上还有云霞印记哩,噫,这闺阁私事竟是宣扬得连那等军旅粗汉都尽人皆知,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这几个夫人瞥了莲英一眼,没有明目张胆大笑,却也是掩了面庞背过身去,显是对这等粗鄙之事亦觉滑稽之至。

  莲英肩膀都在微微发颤,这等名声关碍之事最是辩驳不得,她自幼确是身有异象,邰县不大,这等奇事自然十里八乡人人皆知,军中又多邰县兵士,当作对将军夫人的夸耀说将出来亦属正常,但莲英万万没有想到,这在她看来稀松平常之事在这些妇人的嘴巴竟会恶毒至此,几句挑拨间便要毁人清誉……

  这家宴终是不欢而散,莲英心中郁愤纠结,虽是当场她就抵着那位夫人找回了场子,但那股子憋屈却是久久不散,竟是没能留意门口异状,她迈步入屋之时,才惊讶地看到她这位许久不曾踏足后院的夫君:“夫君!你……你怎么过来了?”

  然后她忙道:“可是累了乏了?今日厨里有新进的鱼,你可想尝尝?哎呀,你这衣衫也旧了,该补补了。”

  结果她这夫君却是淡淡道:“有劳夫人了。”

  莲英听这口气,身形便顿了一顿。

  然后她夫君将一封书信推到她面前:“夫人可是想邀岳父大人迁来开阳城?”

  莲英点头。

  她这书信恐怕未出二门便被截了回来……也不知夫君到底是何意。

  这位现任黑风军将军只是淡然道:“岳父大人上了年纪,这年景,路上兵荒马乱的,若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夫人此举,虽是善心,却难免不当。”

  莲英心中既困惑又委屈:“可是爹爹一人在邰县,既无亲朋在旁解闷,又无儿女承欢膝下……我是想着,开阳城既然已经是我黑风军的,把他老人家接过来让咱们尽尽孝,也好让他看看如今黑风军的阵仗,爹爹早年为黑风军那般竭尽心力,若是看到如今这般盛状必是只有欢悦的,这难道不好吗?”

  这位将军却只是起身道:“若是岳丈大人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夫人,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相持不下之后,便是不欢而散。

  莲英知道,二门之外的人手皆在她那位夫君的把控之下,说什么“好自为之”,若真是不想她送出那封书信,她是无论如何也送不出去的。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