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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破道_第6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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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腾素来说话不喜欢绕圈,他说话的姿态向来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听到杜子腾这样的宽慰,不说弘宇,就是夏侯煜明、公羊炎光……甚至是后面的王琷都觉得追随这样的人,实在是十分有幸。

  弘宇亦不是那等沉溺于个人情绪的人,按凡世的说法,杜子腾能以国士之礼待之,那他回以国士之礼便是,何需多言?

  此时对于修真联盟而言,最重要的是便是此地局势,弘宇潜入斩梧盟内选择此地早有判断,与杜子腾的一些布置不谋而合,要想再找到一个类似的地方并不容易,这关系到联盟在斩梧盟内的商路发展,不容有失。

  于是,他三言两语间便把与王书瑁约定交易、王书瑁突然翻脸之事简要道来,与王琷推测的几乎一般无二,夏侯煜明亦是迅速将张氏后来的事补充完整。

  事实上,这些事情杜子腾亦推测了一些,当初弘宇失联,按照约定发送了一道处境不妙的暗语过去,杜子腾便知道王氏这里失控了,安排漩镜一号见机行事之外,亦是当机立断,让漩镜二号速速驰援,计算好了两边抵达的时间,安排好了一切,否则时机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这样的计算谋划之力已经可以算得上近乎神迹了,但有些事依旧是在杜子腾掌控之外的,比如张氏,余人不说,那张一野必是逃了去。对于此人,杜子腾从手头的情报上有些基本判断,但不论如何,张氏和晓林洞有联系,现阶段,修真联盟不想正面与之冲突,打开联盟在此地的商路,不惊动斩梧盟,便是眼前最大的难题。

  这样的困境叫公羊炎光和夏侯煜明这样见多识广的前一派之主都不由深深蹙眉,不太好办。

  花些代价,干掉张一野?但张家有女在晓林洞,能不惊动对方?

  归根到底,这张氏全不在控制……要想控制张氏,难度不是一点两点……

  杜子腾俊秀面孔上却未见丝毫为难,他视线一扫,竟是落到了角落里猫着的王氏兄妹身上:“这位……想必就是王氏的公子了?我见您欲言又止,可有什么以教我等?”

  杜子腾亲自垂询,王琷简直受宠若惊。

  别说是王氏狠狠开罪了修真联盟的现在,便是原先有交易在的时候,他在无名基地也是混过一段时日的,明镜在基地说一不二,提起这位杜宗主却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推崇,便是他眼前这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夏侯队长在他面前亦是老老实实俯首。

  对方在修真联盟的地位尊崇无比,却在这样的情境下,亲自与自己说话,言语神情间没有半分鄙夷傲慢,自己何德何能?

  王琷连忙行礼道:“见过杜宗主……”然后他有些局促地道:“我确是王氏子弟。”

  这句话他甚至都有些羞于启齿。

  杜子腾却是摇头笑道:“王公子,请坐下说。无妨的,令祖父所为你在漩镜一号上并不知晓,我修真联盟行事清楚分明,不会无缘无故地迁怒,你不必多虑。”

  王琷心下略宽,他此时很明白,这位杜宗主看重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对眼前与张氏间的情形更熟悉,而且,自己立场与祖父不同,这是他必须要表达明白的,从来没有一刻王琷这样清楚地意识到,整个王氏的命运……都握在自己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便简明扼要地将周遭局势娓娓道来,张王林李四氏之间在此地错综复杂的关系,彼此敌对又彼此依赖,直到张氏献女之后人妖两族开战、平衡打破。

  见这些联盟之人俱是认真在听自己的讲述,王琷心神一定,将下面这段极为重要的话道了出来:“依在下愚见,林李二族未必就那么甘心臣服于张氏,不过是慑于晓林洞声名之威,交付如此之多的利益还要把自己的喉咙送给别人钳制,谁能甘心?而且,目下也许正是联络林李二族反张的最好时机!

  张氏精锐尽出却被漩镜二号出其不意地在一个照面间打得落花流水,损失精英不说,士气锐气更是大受打击,如果能迅速联络林、李二族不是没有机会!”

  这番话王琷说完之后,心中也是惴惴,以他王家人的身份,其实很不应该说这些话,极容易惹来对方的怀疑,可是,他却不能不说。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如果这一次他不说,也许王氏将以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更快地堕入深渊、就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光复之日。

  是成是败,他屏息望向这位看起来年纪并不会比他大多少的修士。

  杜子腾却是击掌笑道:“王公子,你这可不是什么愚见,乃是高见哪。”

  弘宇、夏侯煜明等人落在王琷身上的目光一时有些微妙复杂,令王琷更是局促不安。

  然后杜子腾起身,微微踱步,思忖了一瞬便朝王琷微微一笑:“那么,王公子,在如你所愿前往林李二族合纵反张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要怎么处置你的族人?”

  杜子腾手指轻点,指向的正是周遭那些藏匿于暗处,想围观这强横法器又不敢现身的王氏族人。

  王琷先是一喜,他没有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竟被这位杜宗主点了出来,竟然还隐隐有赞同之意,可他随后一愣,处置族人……那些族人里,可还有他的祖父、他的叔父、他的堂兄……血脉至亲的族人哪……

  他知道,这是这位杜宗主给他的考验,可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这位杜宗主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是希望他大义灭亲,让他们为背叛修真联盟付出代价吗?可是……他王琷下得了这手吗?那可是看着他长大、教过他修行、与他同吃同住的血脉至亲……

  若是拒绝,那么等着他、等着族人的……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王琷不敢忘记,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张从白在一个照面间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一时间,汗水涔涔从他的额头淌下,场中联盟诸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这王氏子弟的内心挣扎,就是王洛儿亦是满面苍白,紧张地捏着王琷的袖子,紧紧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好半晌,王琷才轻声道:“杜宗主,可否容我与族人商议之后再做定夺,”然后他哀求一般地抬头道:“我回来……还尚未见过父母。”

  全然不知他们遭遇如何,在这场族内变故中是否安然。

  一个苍老的声音却突然插.入,冷冷地道:“不必去看了,你父母俱因不肯向张氏低头而被逼自戕,你已经没有什么父母家人了。”

  王琷震痛地回头,却见那曾被他叫做祖父的人步履蹒跚却神情冷漠而来:“我王氏族人俱在此,你想商议什么?”

  每个字仿佛都夹着冰霜当头而下,竟叫王琷都有些身形不稳,他双唇颤抖,一时间,胸腔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喷薄狂啸而出,却没有一个字能吐露。

  好半晌天旋地转之后,王琷才转过身,缓慢推开身边扶住自己的王洛儿,站直了身躯,定定看向杜子腾:“杜宗主,我无话可说。”

  然后他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眼神沧桑却又坚定,就好像历经了千年道心洗练般,蓦然成熟了许多,语气坚定地道:“方才您问我如何处置族人,我已经想明白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字地道:“追随我者,赦;反对我者,囚;阳奉阴违者,杀。我王琷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愿追随于您,王氏与您麾下结永世之好,如违此誓,便叫王氏阖族天人共弃,不得善终!”

  三个字,便是他王琷对于族人的最后处置。

  便是王书瑁面容坚硬若千沟万壑的冰川,此时眼神亦不由有动摇。

  一个赦字,意味着他对父母之仇亦可既往不咎,这是情分;一个杀字,又斩绝一切血脉亲缘,不留下任何回旋反复的余地。

  最后那一句誓言更是神来之笔。向杜子腾坚定地表达自己的立场之外,更是向在场所有王氏族人威慑:我可是追随这位的人,身后有强大的靠山,放到他自己身上是“追随”,放到王氏头上却只是“结好”,个人与家族的立场微妙不同,为今后与修真联盟之间又留下了许多回旋余地,真是人才。

  杜子腾眼中都不由闪过激赏之情,不过短短一刹,这青年竟是成长如此之剧,对于眼前在斩梧盟布下的棋子,他竟突然有了更多的期待了呢。

第397章

  然后, 杜子腾起身微微一笑:“好, 那么王……族长你现在……是否能代表得了整个王氏呢?”

  这番话叫场中一寂, 目光俱是落在王琷身上,他目光坚定,神情不移,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是!”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回身去看任何人, 那种自信不来源于狂傲, 而是深思熟虑反复周详之后的充足把握,十分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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