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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_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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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地面上,也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朝着谷口的方向走过来了。

  那是面色惨白的怀远。他手腕上曾善噬咬出的伤口已经干涸,看来血液里的毒性也已经消退。此刻,他正在朝着曾善走去,并且一边微笑着一边伸出自己的手臂。

  “师姐,跟我回去吧,云苍才是你的家啊,你看,我来接你了……”

  曾善回头看着她,脸上满是惊恐与仓皇。

  “不要,不要!”她几乎是崩溃地大声喊叫起来,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想要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彻底逃离怀远、逃离她所厌恶的这场人生悲剧。

  顺着她艰难挪动的方向向前看,练朱弦看见了她的终点——那片葬身花海。

  腥红的、妖艳的毒花,温柔接纳了这个浑身浴血、神色凄惶的妙龄女子。二者迅速融合成为一个美艳而又绝望的整体。

  “师姐,你就别躲了,快点回去吧。看,这些蛮夷已经不欢迎你了……”怀远还在朝着曾善走来,可他的脚步很快就因为巨大的惊愕而僵硬了。

  带着满怀敌意的目光,曾善伸手揪住了几朵葬身花,花朵离开茎秆时发出断裂的脆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她将猩红的花瓣揉进自己嘴里,和着眼泪一起大口大口吞咽下去!

  耳边传来了怀远的惨叫,他踉踉跄跄地朝着曾善奔去。

  可一切都已经太迟。

  口中里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花汁一般的血液,曾善颓然倾倒下去,摔在一片繁花盛开的葬身花海之中,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她终于成功了,她终于彻底地从怀远身边逃走了!

  曾善已逝,练朱弦眼前的画面猛地闪烁几下,不过香窥并未结束,也没有改变。

  此时此刻,怀远终于踉跄着来到了曾善的身旁。刚才的那声惨叫已经花光了他好不容易积攒出的体力。现在,他只能够从嗓子里发出一些短促的、支离破碎的气音。

  他托起曾善的脑袋,艰难地将她抱进怀里,为她擦拭嘴角的血水,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哀求、威胁、赌咒,都再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无计可施的最后,他像是要大哭,却最终诡异地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师姐,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对不对?你看,天又要黑了…走,咱们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咱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他用仅剩的一条胳膊,艰难地将曾善一点点从花海中拽起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沿着来时的方向远去了。

  -——

  从这一刻起,香窥的场面再度开始了频繁、杂乱的跳跃。

  一会儿是怀远将尸体偷偷藏匿在后山的旧经楼内;一会儿是他因为尸体开始腐败而惊恐万分、歇斯底里;一会儿又是他深夜混迹于“鬼市”,寻找各种能够“起死回生”的法宝……

  可所有这些场景全都是支离破碎的,还混杂着大量被涂抹成空白或是漆黑的段落。看来也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太过频繁的跳跃会影响到香窥者的精神稳定,练朱弦原本准备拈下响指,却在这时场景重新变换到了云苍峰旧经楼内的琅嬛石室。

  幽暗的洞穴内,堆满了这两百年里怀远所蒐集的各种天材地宝。而怀远本人手中则端着一个透明的琉璃匣钵,站在洞穴中央的石台旁。

  匣钵之内,有一星微光悬浮跳动,映出石台上躺卧着的那具尸体。红颜已逝,空留一副皮囊,干瘪、丑陋、狰狞。

  然而怀远却浑然不觉得有多恐怖。他将琉璃匣钵端到尸体的头边,献宝似地轻轻摇晃着。

  “师姐,今天我拿到了一个好东西。终于能让你活过来了……你开不开心?”

  说着,他将琉璃匣钵放在一旁,又从石床旁边捡起了什么东西,轻轻地放到了尸体的鬓发上——那是一朵白得近乎于透明的执念花。

  怀远放好了花,又抚摸着尸体的头发,贴在它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看,这是你身上开出来的执念花。说明你一定还有心愿想要完成。没关系,我马上就能够让你活过来,然后陪你一起完成你的心愿!”

  于是,他再次拿起琉璃匣钵,小心翼翼地将内里那枚发光的内丹取出,朝着尸体的腹腔按去。

  白光倏忽消失,怀远赶紧伸手去摸那仿佛没留下半点痕迹的腹部,紧接着又露出了欢喜而陶醉的表情。

  “在动……它在动……我就知道,它一定会有用的!!”

  场景至此,突然又是一个急促转换,变成了一间狭窄、简朴却十分整洁的居室。室内没有窗,靠墙摆着一张竹榻,怀远就蜷缩着蹲在竹榻上,双手抱膝,双眼怔怔地盯着面前墙壁上的大片空白。

  “这里是思过楼内的静室。”久未发声的凤章君认得这个地点,“这恐怕是香窥的尾声了。”

  说话间,静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云苍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抱着一个陶罐。

  他们将陶罐放在了怀远的面前,交待说是春梧君送过来的,随即离去。

  当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怀远终于从一动不动的怔忡里融化了过来,一点点地、手脚并用地朝着陶罐爬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凄惨的哀叫声响彻了整间静室。

  怀远近乎于疯狂地打开陶罐,将唯一仅存的那只手探入陶罐之中,翻搅着那些尚带着火焰余温的骨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叫。

  “不是,不是,不是……”

  他反反复复地否认着,拒绝相信这些灰白色的碎片是他两百多年以来一直追逐者的、期盼着的那个人。可是突然间,他却又猛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将手缓缓地从陶罐里撤出。

  他的指尖上,拈着一朵不会枯萎、不会凋零的执念花。

  看到白花的瞬间,怀远反倒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他既不笑也不哭泣,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就那么抱着陶罐静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过了很久之后,他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

  “还你……都还你。”

  他突然扒开了自己的衣袍,又拿起一片尖锐的骨殖,竟朝着自己的腹部划去。一下、两下,三下……

  柔软的皮肤很快开始流血,被钝器划烂的伤口向外翻卷,花白狰狞。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他就这样,一下接着一下,硬生生地在自己的腹部打开了一道血口。然后单手吃力地扒住伤口,用力地朝外撕扯!

  “我把我的内丹还你,我把我的修为还你,我把我的命全都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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