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说。”盛永年配合多了，低眉顺眼地等着挨训。
林望舒轻轻放下茶碗，长叹一声，才幽幽开口：“你为盛家，为公司，这些年付出了很多，妈看在眼里，感激你。”
听了这话，盛永年冷汗冒了出来。只听林望舒接着道：“你为公司忙前忙后，家里也顾不上，俊俊的学业都耽搁了，慧茹的身体也不好，不如你歇一歇吧，多跟老婆孩子相处相处，公司的重担，让志刚为你分担。”
盛志刚嘴唇动了动，勉强压下了笑意，装出一脸忧虑地说：“这怎么行，妈，公司需要大哥。”
“妈，我……”盛永年想为自己说情，林望舒却疲惫地摆手制止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累了，你们自便吧。”
说完，欧阳雅就推着林望舒的轮椅，毫不迟疑地离开了饭桌。
等林望舒走远，盛永年再也按耐不住，狠狠把餐巾拍在桌子上，眼睛恶毒地扫过众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搞的鬼。”他咬牙切齿，绷着脸说道，“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做梦。”
“大哥，你别多想，咱们一家人，不会害你的。”盛志刚急切地表忠心，然而盛永年仇视的目光略过了他，还略过了于美娟。
“哼。”盛永年冷哼起身，大步往外走，黄慧茹和盛俊急忙跟上，很快消失。
于美娟擦擦嘴，她局外人似的，谁都不搭理，吃完自己的甜点，扭着腰起身：“没事儿了吧？没事儿咱们走吧。”似乎丈夫的升职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那咱们走吧。”盛科拉着盛超，好哥俩似的说，“咱们一起走吧，今晚上你忙吗？不忙咱换个地儿？”
“不了，我还真忙。”盛超可没时间跟盛科瞎混，他告别了三叔一家，上了自己的车。
于美娟走得快，先上车等着。盛志刚和盛科落后几步，慢悠悠地跟着。盛科这时才敢露出欣喜，跟盛志刚说：“恭喜啊，爸，终于熬出头了。”
盛志刚笑了一下，马上恢复严肃：“没有正式任命，随时都有变数，别高兴太早。”他斜睨了一眼儿子，哼了一声：“是你把你大伯举报了吧？”
“你知道了？”盛科没想到盛志刚消息这么灵通，他扯起唇角，毫无羞愧，“是他有错误在先，才给人留了把柄。”
“你还挺得意。”盛志刚停下脚步，低声问他，“你大伯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是轻易给人留把柄的吗？你哪来的举报材料？”
“……盛超给的。”盛科眼珠子转了转，听明白了盛志刚的画外音，“他从哪弄的？”
“傻了吧唧，被人当枪使。”盛志刚拍了一巴掌盛科，语重心长道，“多把心思放公司业务上，爸爸还需要你，离盛超远点。”
“哦。”盛科听进去了前半句，后半句没放在心上。自诩聪明的人，很少愿意承认被人算计，而盛超究竟有多少手段，也引起了他的好奇。
*
盛超无处可去，转悠来转悠去，还是到了孟荣昊公司楼下。夜幕降临，办公大楼在黯淡的夜色中灯光璀璨，似乎还在忙忙碌碌，盛超看见了好几拨外卖小哥来送餐，于是果断进了公司。
孟荣昊跟外卖大军并不十分和睦，他在饮食方面很是苛刻，大部分外卖都吃不了，只有一家私厨可以根据他的要求做，所以盛超上来时，他正准备吃他的独家晚餐——白水煮玉米粒。
陆诗瑶也在公司吃外卖，一勺饭还没送进嘴，盛超就出现了。她放下勺子，连起身都懒得起了，直接按了内线：“昊哥，有人来送狗粮了。”
狗粮？什么狗粮？孟荣昊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养狗了，盛超推门而入，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昊哥，我来啦！”
哦，这只狗。
“不是不让你找我吗？”孟荣昊打开他的餐盒，拿出一次性筷子。
盛超宾至如归，很不客气地来到他对面，不回答他，俯身看向他的餐盒：“你晚上就吃这个？”
“怎么，你在家没吃饱。”孟荣昊也不喜欢吃这些没味道的东西，但为了身体健康，总要牺牲一部分食欲。
“幸亏我来了。”盛超伸手就端走了孟荣昊的餐盒，干净利落地说，“走吧，我带你吃好的。”
“我用得着你吗？”孟荣昊威武命令，“给我放下。”
“不放。”盛超在跟孟荣昊的对招中，练就了比城墙厚的脸皮，视死如归道，“要么你打死我，要么你跟我走。”
“……”孟荣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留在一言难尽上，牙痒痒地骂道：“看我把你惯的。”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起身瞪了盛超一眼，无奈道：“去哪啊？”
盛超得意得一笑：“你选啊，去我家还是去你家？我给你做。”
那还能怎么选，反正不能去自己家。孟荣昊太了解盛超了，如果他带盛超回去，那今晚对方必然想方设法留宿。
太粘人了。
陆诗瑶一盒饭才刚吃几口，她家董事长就被人拐了出来，走之前还把白水煮玉米粒扔给她，说让她减减肥。陆诗瑶脸色一沉，打算研究研究辞职报告怎么写。
*
盛超平时并不居家，所以家里食材欠缺，他们得现去超市采购。盛超大小也是公众人物，口罩帽子捂的严实，就这样，还是会收到路人的目光。
有看他的，有看孟荣昊的。
孟荣昊不凶不说话，也是光鲜亮丽的精英男一枚，他不怎么在意他人眼光，专心致志地走在蔬菜区，以领导亲临现场指导工作的气势巡察着蔬菜。
然而最终放进车筐的都是盛超挑的。
采购完，他们又一起去了盛超家，这次可是名副其实的单独相处，进了门，孟荣昊才想起来应该把赵子涛叫上。
这会儿再叫，显得太刻意了。
“昊哥你坐着吧，很快就好。”盛超娴熟地拎着东西进厨房，把食材整整齐齐地码好，便洗手戴上围裙做饭。
孟荣昊无所事事，索性参观起盛超的住处。跟他的别墅比，这里可以称呼为窝了。
但就算是窝，也是个精致干净的窝，在孟荣昊看来赏心悦目。沙发，地毯，照片墙，木质书架……每一样东西，明明才见第二次，却有着别样的熟悉感。
孟荣昊随便地坐在沙发上，捞起一本夹着书签的书翻开，纸上的文字在眼前跳动，他也说不清写了些什么，因为他的目光时不时地从书上转移，落在那个带着烟火气的背影上。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孟荣昊脑子里突然蹦出周润锦在他婚礼上说的贺词，当时他没在意，也不觉得应景，反而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有个人在忙碌着给他准备晚饭，叮叮当当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安，他恍然想起这话，明白了真正的含义。
他还会有家吗？还会有个需要他守护，给他温暖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