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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_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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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解?”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才导致出现高热不退的症状。而卫有邪阻,营有热逼,会使血液瘀于肤表的细小血络之中而形成丘疹。齐大夫要是不信,大可以亲自看一看以验明。”

  说着,撩开女童的裤脚给齐鸣一瞧,果然上面已经密密生出许多浅红色的丘疹。

  齐鸣一开始还半信半疑,直到吴议对答如流,并且准确地预估出病人的症状,才算是真正心悦诚服。

  于是出口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照先生看,此儿须用什么方剂好?”

  李璟早已打开了药箱子,取出笔墨纸砚,端在吴议面前。

  堂堂郡王爷,居然肯在这位李先生面前如此伏低做小,看来这人的本事还真不小,齐鸣在心中暗道。

  吴议却习惯了和李璟师徒相处,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冥思片刻,便挥笔写下一个方子,便递给了齐鸣。

  齐鸣低头一瞧,原来是清瘟败毒饮合消瘰丸的方剂,他也不是个笨人,自然一点就透,不由大叹一声:“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旋即才朝吴议深深一揖:“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若以后有鸿鹄书院有春林堂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先生千万不吝开口。”

  这话是承认他吴议的本事,也认可了鸿鹄书院了。

  有了这家百年老店的鼎力支持,以后也就不愁收不到学生了。

  吴议这才卸下心头的重负,化作一个真挚的笑容:“我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遇上以前在别处见过的病,以后还有请教的时候,也请春林堂不吝赐教。”

  齐鸣见他医术过人,为人又谦和有礼,这才算明白了为何此人年纪轻轻,就有把握执掌一家书院。

  听闻此人从京师而来,莫非是太常寺所出的太医?

  不等他思索完吴议的身份,师徒二人早已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去,徒留他一个人捏着吴议留下的药方,在斜阳余晖中苦苦冥思。

  ——

  等二人离开了春林堂,回到鸿鹄书院,天色已经暗如黑幕,点点寒星遥遥缀在天顶,仿佛一双双森寒的眼睛,睥睨着人间冷暖。

  夏风穿庭而过,摇动庭中槐树簌簌有声,星辉从重重叠叠的叶中筛下,落在庭中,如一地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吴议和李璟并肩坐在石阶之上,望着遥不可及的浩瀚星河,仿佛整个人的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

  “师父。”李璟却深深望着吴议的侧颜,从他的眸子中看到璀璨星河,却觉得比天上的星空更加动人。

  “怎么了?”吴议侧过头来,睫上还落着点点星光,扑闪迷离。

  李璟忍住扑上去亲吻一口的冲动,郑重道:“明天我就要离开袁州了。”

  吴议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璟儿要游离四方,自然不能囿于四四方方的一块袁州城中。

  于是不由衔了一抹柔和的笑意:“嗯。”

  “你会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少年的声音微带颤抖,仿佛还是那个幼小又倔强的孩童,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见到自己。

  那时候,又何曾想到二人之间会纠缠至此?

  “会。”吴议道,“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分离,都一定会迎来重逢。

  直到天涯海角,白首不离。

第118章 番外——李唐的末路(一)

  五月的长安, 柳叶依依,细雨涟涟。一双飞燕从濛濛雨丝中斜穿过来, 衔了两团白而软的绣绒般的柳絮,歪着头补在英王府屋檐下的小巢中。

  韦香出神地望着密密钩织成帘的雨雾和上面栖成一对的燕子,手中无意识地一颗颗拨动腕上的红玛瑙珠子, 仿佛在数着时光一刻又一刻地过去。猛然一道轰隆隆的惊雷劈落, 天地之间闪过一道苍茫的白光,将她桃花般红润而姣好的面容也照成一片凄厉的惨白。她的心也就跟着一跳, 五月惊雷,或许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又发生了吧?

  她继续拨弄着掌心莹莹生光的玛瑙珠子,看上去闲致而无聊。其实大部分的时间, 她都只能坐在这方宽敞而空阔的英王府的大宅之中,翘首盼望着丈夫的归来, 在捧上一杯热茶的时候, 随口问两句朝中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近两年来, 东宫与甘露殿的那两位是益发不睦了, 朝堂的一池深潭就像如今诡谲的天气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变脸。

  可真若要变就好了, 她就怕不变, 不变, 她的丈夫就永远只能是那个矮人一截的英王, 而她也永远只能是一个出身下贱的英王妃。

  连一个出身不明不白的人都可以登上太子的宝座,凭什么李哲[1]这个天后亲生的儿子却只能屈居人后,瞧着这母子两人的脸色过日子?

  她心中猛然一失, 指劲跟着一滑,错过一颗滚圆的玛瑙珠子,轻轻磕进掌心,掐出一个新月形的红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慵懒的声音散漫地在身侧响起,高大挺拔的身姿落下一片淡淡的灰霾般的影,将她整个人罩在影子里。

  韦香忙松了手上的玛瑙珠串,露出一个柔柔淡淡的笑:“我是在看那燕子,你看。”

  李哲顺着她抬手指的方向遥遥望去,果然有一双燕子剪破雨帘,双双飞旋在王府的天空底下。他眼中不由泛起了一阵迷惑:“燕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喜欢,我叫人捉个十只八只地养在鸟笼里,给你玩。”

  韦香忙道:“燕子本来就在家里筑巢,和家养的也没什么分别了,何必巴巴地铸了笼子看住呢?我只是羡慕那燕子,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一对,任风吹雨打,也不分离。”

  李哲的目光在韦香的最后一句话中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执了韦香的手,摩挲着她细滑如绸缎的肌肤,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你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我们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一对的。”

  “殿下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道?”韦香垂着头,姿态顺从,“我是替太子妃房姐姐羡慕,分明都已经替殿下辛辛苦苦生下了儿女,可太子殿下却偏偏一门心思罩在那养户奴赵道生身上,平白冷落了房姐姐的一颗心。”

  李哲也听闻过兄长某些秘不见人的传闻,只不过他自己虽然一心一意对着韦香,并没有龙阳之好,却拦不住长安贵族之中的南风盛行,自然也就不当一回事。

  “你若心疼太子妃,就多去东宫走动走动,也省得在王府里头憋闷坏了。”他漫不经心道,“我有空也会多劝劝殿下的,你莫要太操心。”

  韦香羽睫一垂,目光在被雨丝湿润的睫毛中变得朦胧而模糊:“是啊,我记得贞观年间的时候,当时的太子李承乾就是因为太过宠幸娈童称心,才被魏王泰一举告到了太宗那里,他也因为此事而被废黜。如今太子殿下,倒是有几分昔年李承乾的影子了……”

  “香儿啊,你真是思虑太多了。”李哲却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别人不说,就连母后自己都是前朝遗妃,又改嫁给了父亲,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贤呢?”

  “我并不担心天后会因此指责他。”韦香不禁扣紧了五指,深深地箍在李哲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上,仿佛一株藤蔓紧紧依偎着它的大树,“我担心的正是没有人出声谏言,才会让太子殿下继续放纵自我,沉迷犬马声色,而失去了一国储君应该有的检点与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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