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且共_第11章

薛直Ctrl+D 收藏本站

  卫燎发现了她的紧张,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说笑而已,你怕什么?”

  紫琼只好免为其难的露出个不带多少真心的笑的,当做是句玩笑话了。

  卫燎显然并未对这句玩笑话多么认真,片刻之后就低头翻开折子继续往下看了。

  方才傅希如在殿内说话的时候,他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这些东西,只是不怎么认真,还被朱砂污了手而已。

  紫琼虽然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却一直都很有分寸,不会窥伺自己不该看的东西,安安静静的出去安排点心了。

  外头彤云密布,殿内也光线黯淡,再过一会恐怕就应该点起蜡烛,否则连字都看不清了。

  要是在从前,卫燎连这样的性子也定不下来。他不耐烦看这些公事公办,虚情假意的东西,更烦的是还要从中挖出真正的意图。先帝作风和缓,以至于朝中都跟他学了一脉的不紧不慢,如非这些年来雷厉风行推行的新规范,批阅奏折这回事,该是卫燎最头疼的了。

  他伸手翻开另一本,突然一顿,恍惚想起了傅希如毫无负担,温柔低沉的笑声。

  这不是幻觉,只是久远的回忆,因为在分别之前,他就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傅希如轻松愉悦的神态了。

  他惯常是温柔的,可如释重负,轻松自如却很难,卫燎几乎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能够真正随心所欲——在帝王面前这本来就不可能。

  一个人有了太好的自制力,其实反而时常叫身边的人失望,以为看见的都不是真心,所得到的也不过是分内该有的,如何判断是否发于真心,就变得那么难。

  =========

  作者有话说

  紫琼滤镜一万八。“他小时候是个很乖顺的孩子”,这句也是滤镜。

第九章 公主

  傅希如绕道出去,自然是为了傅希行。

  他到太学门口的时候,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天气实在太冷,况且这个时候还不是坐堂官来往最频繁的时候,宫门口除了拱卫皇城的御林卫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傅希如往高墙里头看了一眼,暗算还有多久傅希行就能出来。

  他曾经也在太学待过,只是时间不长,傅希行这个年纪的时候,他身上就有散阶了。傅家算是混得不错的开国元勋之一,泽被子弟,论理来说,傅希行也早可以弄个恩荫,从太学出来了。

  十七岁,不算太稚嫩,傅希如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过是想叫他再长一长,定定性子。

  富贵这东西,上不封顶,可只要尝过,滋味其实也就是那样而已,为了富贵要付出的东西,可就太多了。开国七代帝王,能辉煌七代的世家又有几个?

  说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至少目前傅希行还有几年什么也不用操心的好日子过。

  傅希如骑在马上,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高高楼阁上影影绰绰站着个人。他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可那一瞬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实在清晰,即使那人影定睛看去已经消失了,也难免存下了一份疑心。

  按理来说,在长安城中对他怀有警惕的人并不多,无非是十分了解他的卫燎,和不放心他的云横。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幽州,云横有几多眼线尚未可知,能不能时时刻刻都拿来盯着他,更是无法确认。

  难道还有别人?

  傅希如微微蹙起眉。

  他不觉得自己现下是个多么值得注意的人,除了这两个之外若是还有人在注意着他,那对方不是极为敏锐,就是他那秘密之一,终于找上门来了。

  这不算一件好事,但也证明他没有做错,急于回到长安,总比沉得住气,不露丝毫破绽要好得多。

  他正思忖,傅希行已经从太学里蹦跳着出来了,见到他若有所思,扑上来抱他的马头:“大兄!”

  十分兴高采烈。

  傅希如回过神,对他笑笑。这匹桃花马性情温顺,虽然和傅希行不熟,但也只是烦躁的踢踏几下,往后一退,甩着头不让亲近,没做什么会伤人的大动作。

  用马鞭拨开不安分的弟弟,傅希如示意傅希行也上马。

  这时候太学门口到处都是马车和人,不乏被这里吸引了注意力的。傅希行原本没觉得不对,反倒美滋滋的,炫耀自己有人接,意识到有些目光十分奇特之后,才想起来傅希如现今破了相的事实,不由狠狠瞪回去了。

  他知道傅希如无所谓,可被人盯着看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一时又懊悔起来自己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就缠着让大兄来接,又觉得这些人实在可恶。他哥就算受了伤也绝对不是破相,比那些人要好看个一万倍还有余!

  当下也不再说话,爬到自己的马背上,气呼呼的一夹,跟着不疾不徐的傅希如往前走了。

  太学临近皇城,在这里游逛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谁跟着谁都显得刻意。傅希行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周遭没人了,才底虚气短哼哼唧唧的:“是我不好……”

  他倒也不是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性子,但这回事儿不太一样,本以为自己都已经长大成熟了,是个可靠的人,没料到还是沉不住气,让大哥接受一群蠢材复杂的目光,受不了自己这么不靠谱。

  傅希如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自责,豁达道:“这是早晚的事,难不成怕人看着,就不出门了么?”

  这倒也是,就是女郎,也没有为了尊重和珍贵就不出门,躲避目光的道理,何况傅希如重新位列朝班,总不能遮着脸吧?

  傅希行知道他说得有理,不全是为了安慰自己,虽然心里还没全过去,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伺候马匹跟着傅希行上学的仆役跟在后面。

  兄弟二人就说起了任职的事。

  此时男子二十一岁成丁,算是能够顶门立户的男人,徭役兵募也自此而始。高门子弟有祖宗荫蔽,想要入仕也好,科举也好,其实都能比这早。

  就傅希如这个年纪和资历来说,已经叫很有资本了,这次回京明面上是抵御突厥有功,回京听候封赏,实际上也就是卫燎要继续用他的意思。

  固然之前关于他出京的理由,因为圣旨语焉不详,只说是“逆臣”而众说纷纭,有诸多靠谱不靠谱的猜测,这回大概要升上一升,也已经是共识了。

  傅希行还没接触过什么庶务,对朝中选官擢拔只知道那么一些书里说过,先生提过的,这种事还是直接来问他快一些:“大兄这次心里有数么?这几日恩赏宣召,陛下有说怎么安排吗?”

  这事按理来说应该是卫燎早就想好的事情,可却迟迟不下旨意,难免叫人心里七上八下。傅希行不想起来还好,想起来就难免担心。他们祖父尚过公主,父亲也娶的是亲王之女,堂堂县主,傅希如身上有个郡公的勋位,可如果当不上正儿八经的职事官,要败落也很快。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