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且共_第114章

薛直Ctrl+D 收藏本站

  如今进士号称天子门生,和朝臣除了授业恩师之外,是不能互称师徒的,然而到底也不妨碍当做子侄辈来往。陆终看好他,两家又沾亲带故,况他毕竟当年大出风头,只要避过一时锋芒,日后前程还是可期,于是陆终也颇为看重他。

  卫燎回来之后,还来不及给他挪挪地方,眼下就出了这么一件事,陆终是就近在骊山行宫疗养了,白季庚得了卫燎口谕去照看,既然陆终已经醒了,还有话说,自然还是该他过来转述。

  陆终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幸而他也只喝了一杯,毒性当下就发出来了,御医诊治的及时,昏迷了没有两天就醒了过来,见白季庚正在身边,问过两句话,心知此事是不能善终的,自己口述,白季庚执笔,写就表章,让他送过来。

  白季庚经过卫燎亲征那段时间的历练,看着是沉稳不少,心性也算是得到磨砺,过来简单的说了陆终的情况,又递了写好的表章,就出来了。

  正碰上傅希如。

  两人心里都有事,在门口互相一颔首,打过招呼,白季庚仍然回去在陆终那里照料。

  那表彰上写的是什么白季庚一清二楚。陆终的身体到底是坏了,须得长时间的将养,因此上表乞请辞官回乡,同时又将朝中梳理一遍,举荐了几个年轻人,说的话诚恳,语重心长。

  陆终是三朝元老,年高德劭,资历可观,就是卫燎也不能等闲视之,何况他此次怎么说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警醒卫燎,就算要辞官,也该是风风光光的走,要卫燎再三挽留,陆终不恋栈权势,最后才无奈的让他走,想来不是迫在眉睫的事。

  他身边带着家眷,眼看着一时半刻卫燎是不会想要回銮的了,正好御医就近医治疗养,总要让他好起来。

  白季庚倒不忧愁陆终致仕之后自己的前途。他原本也不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自古以来二十余岁的进士何其稀少,指望的是自己心中的一口气,手中一支笔。陆终指点迷津,是为了他好,于他有恩,然而后来的路,到底要靠自己走。

  毕竟陆终其实已经教给他很多了。

  他其实也有些担忧傅希如。或许是先前搅和进去这二人之间的缘故,即使如今终于跳出来了,白季庚也难免多留两分注意力,方才见傅希如脸色不好,略显疲惫,卫燎也沉着脸,总觉得不好,该提醒一声,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走出几步之后回头,正好看到傅希如进殿的背影。

  摇摇头,白季庚还是叹息一声。

  比起旁观者的感慨万千,身在其中的人反而不动如山,傅希如进来之后,见卫燎坐在御案后,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居然都找不到什么话说。

  事已至此,言语已经不必再多。

  卫燎沉沉看了他许久,只问一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其实他们都知道,即使没有证据,即使不曾眼见,即使事发之前确实一无所知,然而这件事发生之后,两人心中都明白是谁做的,目的是谁,想要什么。

  傅希如什么都不说,已经是一个立场了。

  室内十分安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风声,铁马叮叮当当,敲乱了心弦。

  傅希如神情也不好看,抬起头与卫燎对视,神情如巍峨青山:“臣确实不知。”

  卫燎定定的看着他。

  =========

  作者有话说

  啊,我不知道,我觉得这是最虐的吧,目前来说。

  傅希如知道是公主动的手,甚至能猜到怎么做的,卫燎也知道是公主,但傅希如不说,不承认,显然是站公主而且毫无悔改之意,明知道公主赌的是运气,卫燎运气好没有中毒,但也面不改色。

  卫燎的心情:是你抛弃了我!

  话说国庆节到了,祝大家国庆节快乐,然后我寻思问一下,你们国庆节是不是就没空看文了啊?这假期还挺长的呢,我估计假期就能完结,之后是两个万字番外吧,感觉不大凑巧。(完结了想要夸夸才有番外!跺jio!)

第九十四章 鹧鸪

  傅希如不肯说,卫燎也不愿意追问。

  心里有答案和真的是这样,是完全不同的。

  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被抛弃,其实也有一段日子了,只是大概总不肯相信,所以还算有一口气在,然而真正面对事实,不得不相信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病了起来。

  这场病也来的正好。

  他在病中继续处理政务,将傅希如羁留在行宫,却再没有见过他。行宫里先是有了一场阴谋,后又有卫燎和陆终两个病人,越发门禁森严,不好窥探。

  大理寺的审讯和宫内的审讯断断续续结束,紫琼也得以回到他身边,照料起居。

  宫中审讯宫人,一向是要用刑的,紫琼身份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犯而已,好在事情确实与她无关,得以保全,身体却还是有所亏损,回来之后与其说是侍奉,不如说是陪伴。

  她心里有数,想起数年前卫燎说的生啊死啊,傅希如也会要他的命啊,顿时一凛,即使没有见到傅希如,也不多问,只一味开解卫燎。毕竟相伴日久,在紫琼心里并不觉得卫燎只是帝王。

  先皇后早逝,留下一个孩子,看起来富足,实则匮乏,这不靠近是看不见的。

  行宫里的动静瞒不过人,只有消息难以打探到真的。外头人至多不过猜到行宫出了事,而且不是小事,但却没有方向,只好乱猜。只是行宫里现在人也不少,有卫燎,太子,贵妃,重臣,勋贵。虽然人人都能猜得到,倘若出事,无论如何都和卫燎有关,然而也拿不准究竟出了什么事。

  人心如同夜风里的酒旗,始终是摇动着的,千百年来毫无差别,只需一线光,就能照见所有欲念。

  只要有机可趁,就免不了惊动魑魅魍魉。

  卫沉蕤等着消息,等过一天两天,等到自己的线人全都使唤不动,连傅希如的消息也不好探听,甚至正大光明写信过去,也只能得到一切安好的答案,难免心中忐忑不安,索性称病,向卫燎请求派驸马回来探病。

  在恩爱夫妻间,这倒是理所当然。更何况避暑确实不同平常,来来去去的也不少见。

  卫燎得了她的消息,终于从病榻上起来,叫来紫琼,换过衣服,梳好头发,整整齐齐,坦坦荡荡,正大光明的坐着,等一个最后的结果。

  他叫人去宣召傅希如过来。

  两人其实好有一月没有见面,不过奇妙的是第一眼看到他,卫燎就觉得好像从未分离,这神情熟悉,这人更是熟悉,只是多年情爱好似大梦一场,当时身在梦中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孤寒,现在种种感知终于回来,他竟然觉得陌生,又觉得难捱。

  无端莫名的痛苦。

  卫燎默默咀嚼这种滋味,看着傅希如进来,默不作声,示意紫琼出去。这姑娘腰背挺直,满脸都写着戒备和迷惘,到底是他太稳不住,叫身边的人也跟着担心了。

  “汧阳写信,说自己病了,想要你回去陪伴她,探探病,”卫燎手里还拿着卫沉蕤的信,平铺直叙,说清楚了:“你要回去吗?”

  多年前,卫燎是问过你是否爱我的。他生来渴求纯粹的爱,因此生就多疑之心,并非毫不犹豫,就相信傅希如真的爱他的。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