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宋朝]苍穹之耀_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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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祈比他年长好几岁,而岁数有的时候,确实可以拉开阅历和认知能力的差距。

  再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说受害者,如今整个临国的所有原住民全都是受害者。

  龙辉为了一己私利,直接让一整片江银城的存在因短路放大的能量效应而被粉碎重组到异时空里,柳恣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存在都被抹杀的干干净净,拼都拼不回去,如今的自己都只是个被再次构成的人而已——虽然这么说会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但确实如此。

  她能得到什么补偿呢?

  她又能如何放下这些东西呢。

  但是云祈在国外待得时间越久,他就越不安心。

  “那便聊一聊。”她穿着四色绣罗襦,头上的栀子花冠散着香气,笑的平静温婉:“柳元首特意来找我,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胡飞拿着探测器在房子里转了两圈,确认没有任何人放监听器,给柳恣比了个手势。

  柳恣示意手下都出去等着,只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们先来聊一聊,你都知道多少。”

  云祈皱了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你在说什么。”

  “Zeta已经被找到了。”柳恣慢慢道:“但我们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那女人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她没有表现任何的惊讶,但这样的表情管理可能与她过去十几年的经历有关。

  柳恣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组织思路和语言,慢慢地喝完了一盏茶。

  “你全都查清楚了,是吗?”她轻声道:“所以才会来找我?”

  不是为了商业和工业的任何事情,而是为了前后的因果。

  “云祈,”柳恣放下了茶杯,深呼吸了一刻才继续道:“如今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根本不确定该不该这样询问她,可起码应该有所接触,才能更清晰的判断未来会发生什么。

  作为一个业余的心理救助者,他陪伴了厉栾很多年,清楚拥有严重心理创伤、世界观或者重要信念彻底崩塌的人活得有多痛苦。

  可如今的他,首要身份是临国的元首,他要守着这个辛苦建立的国家,以及这国家里的所有人。

  “柳恣。”云祈的语气冷了下来,透着逐客的意味:“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不想再交谈下去了。”

  “不,我觉得有些事情,哪怕你在逃避,我们也应该去搞清楚——如果你放任自己胡乱行事,谁都不知道后果。”

  柳恣加重了语气,心里却在顾忌房间外的守卫,以及自己桌下备着刀。

  他不希望她死,也不希望自己再出任何意外。

  “云祈,我们不谈过去,只看现在。”他微微向前倾了身体,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事实就是,无论复仇与否,你都会活在痛苦里,这是我们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柳恣是在商圈里长大的人,清楚利益交换的黑暗面有多恶心。

  哪怕厉栾只是目睹了这一切,都直接崩塌了对父母的信仰,活在无尽的自责与压抑记忆里。

  云祈作为这一切的亲历者,本身复仇与否,其实都没有意义了。

  即使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把活着的龙辉杀死数遍,对他吼完内心的所有质问,把他摁在泥沼里让他窒息挣扎,可在这些结束以后,她也不会得到解脱。

  事实就是,有些心理创伤,是永久的,而且是不可逆的。

  而且这种创伤,会不断往潜意识的深处沉,牵动着各种本能反应,扎根入梦境与行为里。

  生活不是爽文,报复与泄欲并不能解决问题。

  对于有些人而言,能够活下来,能够活到第二天,背负着满身的伤痕继续自己的人生,就已经付出了所有的力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云祈微微笑了起来:“你的手下,有个姑娘姓厉吧。”

  “真是很巧呢,”她的指腹摩挲着茶盏上的青色花纹,轻声道:“我从前杀的一个人,也姓厉。”

  “还有姓龙的,你要不要一起杀了?”柳恣反问道:“或者杀了整个临国的人,你便安心了吗?”

  云祈握住那茶盏,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白:“你想做什么?当那济世的活菩萨,劝我回头是岸?”

  她猛地放下茶杯,面上依旧带着笑,可眼眶早就红了起来,泛着无法控制的泪意:“柳恣,你没有体验过我经历的一切,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

  “你活在父母健全的家庭里,没有死亡,没有自我出卖,不用在人与人之间献媚周旋,更不必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字——自己被彻底抹去的名字!”

  “柳恣,你是高高在上的元首,连名字的意思都是放纵与适意,就算你拥有再多的压力,可你也不会在听见某一个字,听见某一个音节的时候浑身战栗恐惧,甚至许多年里都要借助药物来得到睡眠!”

  “你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绝望而黑暗的十六岁,又如何来用道德和法律去要求我?!”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双泪流满脸颊,连声音里都被吼的嘶哑,却双手撑着桌子,仿佛死撑着不肯倒下一般,只咬牙道:“柳恣,你活在光明和干干净净的记忆里,你是一个看客,永远也不可能懂我。”

  柳恣定定地望着她,双眸却也流下眼泪来。

  “云祈。”他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共情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坐的笔直,显然也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我从来没有选择过成为一个国家的元首,也没有选择过牺牲掉自己的所有时间精力甚至是感情,去成全一个国家的人的生死。”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根本没有见过两面的陌生女人说。

  他的声音清冷而又嘶哑,带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压抑。

  “我从二十四岁到现在,每一年,每一天,都在为临国而活。”

  “我可以退下,可以随时把权力和资产拱手让给那些觊觎我任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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