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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_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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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撒起怔来,恍然明白霍临风为何那般。

  忽然拥抱他,没头没尾地表明患得患失。

  怔着怔着,发觉风雨骤停,原来到无名居了。容落云被放在床上,软绵绵一躺,陆准和刁玉良很累,便分居左右挨着他。

  三人并排望着帷幔,嗟叹声此起彼伏。

  刁玉良发愁,明明睡得够久,怎就是不见长高?陆准心烦,一身红色大吉大利,竟然败兴而归。

  容落云更不必说,仍是为爱所困。

  他想不明白,霍临风为何佯装无事发生?

  他尝过被骗的滋味儿,明明比疼难忍,比痛难抑。

  是否……

  对方在给他机会,等他主动承认?

  容落云挣扎坐起,不管是不是,他都应该摆明一份态度。“老三,帮我换件衣裳。”他吩咐,“老四,帮我备车。”

  不多时,雨悄悄停了。

  容落云病恹恹地驾着小马车,晃悠悠地出了门。

  将军府里,翻书声失去雨声陪伴,显得有点孤单。霍临风倚靠床头读那本《孽镜》,从回府便未动弹过,也未吭过声。

  杜铮不敢问,只好一会儿送碟点心,一会儿送碗牛乳。

  主子不吃不喝,把他这管家急得,就差送一只容落云。他恍然大悟,拿着鸡毛掸子假意打扫,斗胆问道:“少爷,见着容落云了吗?”

  翻书的手一顿,霍临风眨眨眼,无半字回应。

  杜铮纳罕,早起还兴致勃勃,回来便半死不活,莫非受了气?他踱至床边,苦口婆心地说:“少爷,一时委屈无妨,万不可来日旧辙重蹈。”

  霍临风抬眸,似闻其详。

  杜铮支吾道:“旁的狠招你舍不得,晾他几日总能办到罢?”

  那不又是欲擒故纵?霍临风烦道:“出去。”

  将人轰走,他已然失去读书的心思,索性合住搁下。干躺着,玩弄纱帐,把上面挂的流苏薅至脱丝。

  这时来人敲门,霍临风发脾气:“滚!”

  门外侍卫一愣:“将军……容落云在府外求见。”

  霍临风乍然坐起:“那禀报做甚?放人进来!”待侍卫一走,他收好书,然后重新躺下。

  唯恐不够潇洒,松松衣襟,又怕不够无谓,双眸轻阖,还担心不够冷漠,抖抖小腿。

  平日挺拔如松的人物,被情爱活活逼成这德行。

  霍临风擎等着,凉风吹透胸口,眼皮子打架,小腿隐隐抽筋……然而容落云还没来。莫非,嫌他未主动相迎,生气走了?

  又等片刻,他忍不住踱到窗边环顾,院中只有忙碌的下人。打个响指叫来杜铮,他问:“人呢,怎还不到?”

  层层传话下去,再传回来,杜铮禀报:“似乎有伤,刚磨蹭到小花园。”

  晨时见面还好端端的,怎会有伤?霍临风出屋离苑,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口气寻到小花园。先停步,后定睛,呼吸跟着一滞。

  海棠树下,容落云一身红衣,沾着点点花瓣。

  瞧见他,本就缓慢的脚步恇怯不前,藏着份惊慌。

  霍临风迈步走近,抛却潇洒,近至对方面前才停,哪里还无畏。“穿得像要成亲。”一张口,更遑论冷漠,“来嫁我的么?”

  容落云难堪得想撞树,道:“老三说穿红色吉利。”

  霍临风便问:“将军府触你的霉头么,为何要讨吉利?”此话尖锐又刻薄,张牙舞爪地掩盖背后的委屈。

  然而只刺这一句,话锋陡地一变:“怎会受伤?”

  容落云答:“练功走神,师父教训。”

  霍临风好多问题:“走神时想什么?”想下一次如何骗他,还是想擒龙阵、行云流水阵?他默默腹诽着,而容落云小声说:“……想你。”

  恰好风来花落,净是些摧残理智的光景。

  霍临风俯身探手,把容落云打横抱了,一路惹眼地回到主苑。丫鬟瞠目,小厮结舌,浇水的花匠弄湿了布鞋。

  幸好容落云穿红,瞧不出生晕的脸色。进入卧房,他被轻巧地搁在床上,见对方起身便紧紧抓住。“别走。”他仰脸看着霍临风,“我、我浑身疼。”

  霍临风问:“擦点药酒?”

  容落云忙不迭地点头,扯绳结,撩搭衽,听话地脱掉外袍。待脱得仅剩里衣,却见对方坐到榻边去了,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他说:“我好了。”

  霍临风“嗯”一声,唤来一名小厮。

  容落云这才明白,晨时忍而不发,眼下在置气呢。他心虚理亏,本就是来求和的,于是对小厮说:“不必劳烦,我自己便好。”

  等小厮离开,房中只他们两人。他切切地望一眼榻边,然后默默擦药,冰凉的药酒倒入手心,撩开衣角先敷一敷小腹。

  不知何时,没绑紧的纱帐散开。

  霍临风端坐着,犹如升堂断案的大老爷,目光飘向犯人那边。

  朦胧纱帐后,那犯错的东西垂着脑袋,一手撩衣裳,一手揉肚皮。揉完肚皮再倒些药酒,探入前襟抚弄肩膀,时而轻,时而重,痒了就哼哼,痛了也哼哼。

  擦完前头,容落云卷起裤腿,开始擦拭腿上的伤痕。双膝磕碰成青色,他用力揉揉,因疼痛而蜷缩起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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