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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_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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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三名暗卫赶来,见此情状,一时间俱为错愕。

  就连容落云自己也惊了一下,他使的是凌云掌,第一次对人使,将将第六层,未想到竟这般厉害。

  趁众人分神,他以鞋尖儿触地,风似的,沿着围廊飞掠,将燃着的纱灯尽数吹熄。院子陡然昏暗,恰有流云经过,连中秋圆月也一并遮住。

  乌糟糟看不见丁点,秋风过,树叶响,盖住了衣袍窸窣,这时候,追寻黑衣人的三名暗卫赶来两个,老八已死,院中共抟魂九蟒之四。

  那一掌过后,容落云将密函拿到,他动耳分辨,陈若吟进了屋,四名暗卫列阵屋外,全然等着他动作。

  气沉丹田,顿生锁息诀。

  八方游,燕羽轻,快不可追。

  容落云无声、无息,犹如鬼魅绕梁,伴着秋风忽至,院中荡起一声嘶哑的低吼。一名暗卫躲闪不及,颈间湿热,腥得很,血脉已经被挑断。

  又死一个,其余三人杀气骤增,容落云绝非狂妄之徒,深知接下来寡难敌众。他不惧生死,亦甘愿以命填仇,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恰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大喊:“快走啊!快走!”

  锁息诀未达第十层,撑不久,那四人齐齐冲来。容落云闪躲抵挡,于黑暗中死死盯着大屋,盯着那晃荡的雕花门。

  他翻身飞逃,几乎吼破了嗓子:“陈若吟!定有一日我杀了你!”

  一通走壁飞檐,容落云没尽快离开,反而在偌大的丞相府四蹿,待三名暗卫被他稍稍甩下,他迅速落入一方庭院,寻到受伤被擒的黑衣人。

  一名暗卫押着黑衣人,容落云俯身冲去,缠斗数招后,探手将黑衣人搀扶住。“走!”跃上屋檐,这才携着对方奔逃而去。

  黑衣人颇为精壮,容落云拖着,沁出一身汗水,逃离丞相府,寅时将过,城中的家家户户俱已黑透。

  闪入枇杷巷,容落云松开手,那黑衣人沿着灰墙出溜到地上。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开口,仅能闻得各自的呼吸声。

  容落云暗抚胸口,确认密函完好,说:“我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你夜探丞相府意欲何为,但今夜我要谢谢你帮忙。”

  就算引开暗卫是凑巧,那两声“快走”也是实打实的提醒。

  这时,黑衣人开口:“二宫主……”

  容落云一愣,如此唤他,莫非是自己人?他蹲下身去,摘掉对方蒙面的布巾,试图窥见一二,黑衣人又道:“信函……怎的总被二宫主劫去。”

  这声音是耳熟的,容落云惊道:“张唯仁?!”

  张唯仁嘴唇微动,欲应一声,却呼出一口血来,他艰难得说不成话,容落云却嘴皮子利索道:“你怎会来长安?为何又出现在丞相府?是为了密函,还是查探旁的什么?”

  待那一口血流尽,张唯仁咕哝道:“宫主,你好烦。”

  暗夜里,容落云气得脸色发白,伸手扶住这汉子,一步步朝巷口走去,街上已有丞相府的侍卫巡查,在缉拿他们。

  容落云只当提着一口大缸,快步疾行,终于行至集贤客栈的楼外。三层楼,轩窗敞开着,他捏紧张唯仁的衣裳:“运气!”

  眨眼的工夫,二人落入上房内,容落云赶忙关窗,一扭脸,张唯仁已经虚弱地倒在地毯上。

  屋中点着灯,陆准未睡,正坐在桌边嗑瓜子。见状,他大吃一惊:“二哥,怎还带回来一个?!”

  狼崽闻见血腥味,好生兴奋,畜生劲头涌上来,直往张唯仁身上扑,容落云一脚踹飞,说:“先来帮忙,他受伤了。”

  张唯仁受的是剑伤,在腰腹部,伤口煞是骇人。容落云帮忙上药,分着心问:“老三,夜里没乱跑罢?”

  陆准回答:“只去街上逛了逛,买了些点心。”

  容落云瞄一眼圆桌,上头搁着点心,瓜子,还有些街上卖的小玩意儿。“嗯,乖。”他慰一句,低头细细包扎。

  陆准问:“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呀?”

  容落云亦想知道,缠裹好伤口,扶张唯仁半躺在榻上,他搬凳坐在榻边,饿得慌,还捧一块点心吃着。陆准有样学样,坐旁边,继续嗑那把瓜子。

  “说说罢。”容落云边吃边问,“你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

  张唯仁答:“与二宫主一样。”

  容落云顿住,他怀疑陈若吟与突厥人相勾结,夜袭丞相府,为的便是获取密函。张唯仁与他原因相同,又是听命霍临风,说明霍临风也有此怀疑?

  张唯仁说:“塞北开战之前,将军便有所疑虑,故而命我来长安查探。”他捂着腰间轻轻喘息,“我暗守丞相府多日,谁料,竟发现宫主也在伺机以待。”

  容落云问:“那今夜的事情……”

  张唯仁回答:“塞北根本没有大捷,我知是有人蓄意散布,便明白了宫主的计划。”然后,在陈若吟于宫中参加中秋宴时,潜入府邸,目的便与容落云完全相同了。

  一块点心咽下,豆沙绵甜,唇舌吐字都放轻些,容落云低喃道:“陈若吟真是狗鼻子,竟闻着味儿发现我。”

  张唯仁说:“当时共六名暗卫,若宫主暴露,恐怕凶多吉少,于是我便现身引开他们。”

  滴水之恩尚且铭记,这般救命之恩,容落云更是感激。他为张唯仁掖掖被子,斟一杯热茶,奉予恩公一般。张唯仁轻抿,苍白的脸色稍好一些。

  容落云又问:“那你如何做到放火的?”

  张唯仁微怔:“火……并非我所为。”

  今夜着实凶险,倘若没有那及时的一把火,恐怕二人皆有危险。容落云心中疑惑,稍扭脸,见陆准吧唧吧唧嗑着瓜子。

  这伢子嗑得专心,翘着二郎腿,靴底沾着若隐若现的一抹红。容落云捉住那脚腕,拧着,细看那一抹红究竟是何物。

  “做甚?”陆准慌道,“二哥,你干吗呀!”

  容落云撕下那一抹红,轻轻一捻,原是一片花瓣。再细瞧,红里透着紫气,好生眼熟,貌似是丞相府的羊蹄甲。

  羊蹄甲在北方难种,这时节则更难,除却丞相府能精贵地伺候着,街上绝不会见到。他恍然顿悟:“老三,是你放的火?”

  陆准支吾不言,他答应过不乱跑,担心容落云训斥。掂掇片刻,发觉对方并无怒意,才小声承认道:“是我……”

  他偷偷看了丞相府的地图,以及中秋夜的人手安排,约莫丑时,潜入丞相府的马厩。

  “我不敢贸然行事,听见动静后燃放第一把火,为了调虎离山。”他说,“我知晓哪里戒备略松,又烧了几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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