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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_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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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云笑了笑。“这事做得巧妙,若不是父王叫了大夫去检查厨房,那些大夫又细心,恐怕发现不了,我还得让人耻笑。”这事她和父王母妃心里都明白,是没结果的,打死那些宫人管事,不过是杀鸡儆猴给府里的人看罢了。毒杀镇南王府的郡主,那可不是小事,对方若没个周全,哪里会轻易下手,既得周全,又如何能轻易被发现?

这时候,一个绿衫子的丫鬟带着一个捧着托盘小丫头过来,被守在路口的祈云的近侍拦下了。侍卫大声禀告,亭里聊天着的人停了下来,在祈云说“进来吧”

侍卫才让开放行。

绿衫子丫鬟先福了福行了参拜礼,才笑着说,“郡主,世子,这是府里厨子用新摘的莲子熬制的莲子羹,加了银耳花生梨子,有滋心润肺、清热去火的功效,郡主一路跋涉,正好品用。”说完把三碗莲子羹分别放到了三人面前,看着祈云、佑安的近侍、宫人上前分别用验毒的器具测试过没问题,才福身告退。

林祈云在近侍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侍卫点头离去,跟上了那两丫鬟。

这时候管事又来报,说秋家小娘子回来了,祈云便笑着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难得齐人,一起吃顿饭吧,用完餐你们再回宫——”

张书恒和林佑安同觉得不妥,又因为祈云盛气凌人,一副“你们别给我啰嗦啊”的不耐烦模样,于是有志一同地选择了“恭敬不如从命”。

芸娘款款而来。彼此见过礼,祈云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把自己面前的莲子羹推给她,“这是府里摘新鲜莲子熬制的莲子羹,我尝过了,太甜,我不喜欢。你吃。”

林佑安简直想掩脸,自己吃过不好吃给人吃,他这个姐姐真是......

他招手亭外有一小段距离候着的宫人,“去,给秋小娘子端碗莲子羹来。”

宫人应了声,芸娘忙阻止,“不用啦。我吃祈云的就好。”

林佑安发现这个称呼......

祈云得意洋洋的瞟他弟弟一眼,本来就是嘛,在北平她们队里的亲兵们都是这样吃来吃去的,谁吃不完,就给旁人吃,不然多浪费啊。

林佑安觉得她姐姐的表情真是......让人说不出话,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祈云捧起碗勺了一勺递到芸娘嘴边,“来。吃。”

芸娘面红耳赤,“我自己来就可以啦。”

“我都勺了。来嘛——”祈云毫不妥协的坚持着,芸娘只好尴尬的用手掩着嘴吃了一勺子莲子羹,祈云这才心满意足放下勺子让她自己吃。

佑安觉得......说不出的想法,最后只能结论:他姐姐变得……比两年前更粗鲁了!这......这还有外男呢......秋小娘子得多尴尬啊!

林佑安理所当然的忘记了自己也属于“外男”的一种。

吃完莲子羹,宫人撤下,四人才各种话题的聊起来,林佑安和张书恒都很喜欢这种气氛,轻松又自在,不用每句话都深思熟虑,怕说错了惹祸。

祈云剥了一颗莲子放嘴里,然后哇啦的吐了出来:“好苦。”

林佑安内心顿时有了一种“云姐这么粗鲁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啊”的忧郁——

张书恒则是微妙的有了奇异的想法:还好郡主是郡主——(*意即皇帝女不忧嫁)

芸娘笑着倒了杯茶给她漱口,“莲子心苦涩,你要去了吃啊。”

祈云瘪了瘪嘴,“不吃了。麻烦。”

芸娘温柔的笑了笑,默不作声的摘了几颗莲子放在桌上,然后细细的剥了起来:去掉外面的薄膜,然后扒开,把莲子芯去掉——

张书恒和林佑安见着,莫名的想到了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

不过破的是新橙,是新鲜莲子。少年也不是少年,是少女。

芸娘攒了几瓣莲子肉在手,然后伸到祈云跟前让她拿去吃,结果祈云头一低,小舌头一卷——

温热湿润的小舌头羽毛似掠过芸娘手心,冷不丁的吓了她一跳,手一抖差点把莲子肉撒了,她面色绯红,却看见祈云心满意足笑盈盈的看着她,“果然清甜。”芸娘只好沉默的低下了头,脸上莫名发烫。

林佑安和张书恒没注意到芸娘的神色,完全呆住了。

林佑安心想:完了,云姐这样真的会嫁不出去。

张书恒还是那个想法:还好郡主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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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张

祈云第二天入宫拜见了皇帝表兄。皇帝对她的变化表示了惊诧,说“云儿比起安儿倒是长高了不少,大概随了你父王吧”——还好林佑安在上课,不然又得捅心子;对她的到来表示了高兴、欢迎,还和蔼的问了上京的情况:一路上官员可有为难刁钻之事?

这句话便带着试探之意了,祈云心说皇帝疑心是越来越重了,连她也不放过:说好吧,未免落个结交官员的名声,说不好吧,不止得罪人,还得罪皇帝:我的官员怎么不好啦,你给我说说——那她说是不说?真是为难死人。

祈云嘴里斟酌着,小心翼翼:一路倒是顺妥,只是今次上京之人,除了大姐姐结亲的队伍,还有随行的一些商队,他们都仰慕王都的风姿人貌,想来京城里看看、赚点银钱好过年——我听闻京城每年过节之时,东西四个市集俱开了,可热闹了,不知道皇兄能不能给点优惠呢?也好教他们领略皇兄更多的恩泽,也算是便宜了妹妹的面子,皇兄,你看可好?我一路思念皇兄、皇祖母还有弟弟,又要帮着带领队伍,大姐姐从来没出过院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准备做新娘子的人,自然不能叫她劳心费力,我一路那是分_身乏术,精疲力竭,竟无暇他顾,这不,临到京城了,实在思念得紧,这才让大姐姐他们慢行,自己带了些亲随快马策驰,今天才能见到皇兄,不如还得迟上好久。皇兄就看在妹妹的这份诚心,答应妹妹可好?

祈云撒娇得厉害,皇帝好无奈,觉得这小妮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瞧瞧,说得多圆溜:分_身乏术、精疲力竭,无暇他顾——一下子撇清了。连贪利做生意的商队也被说得像来朝圣——明明是来掏钱的,当然,某方面来说,京城也得利,但是优惠什么的......皇帝连忙调开了话题,然后借口政务繁忙,让她告退去看太皇太后了。

祈云也不是真要讨好处,不过是借此引开皇帝“你有没有结交官员啊”的关注点罢了,见皇帝表现出繁忙的样子,知觉地告退,在皇帝贴身宫人的引导下,去参拜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老样子冷淡客气地接待了她。韦贵妃也在,在给太皇太后捶骨呢,见着祈云是空着手来的,没带孝敬礼物,便故意用一副打趣的口吻说着讽刺她小气的话:听说安阳郡主带了嫁亲队伍和大批商队上京,十里红妆不说,货物还千仓万箱、不计其数,只是郡主思念皇祖母你,因此快近京城之时,抛下了大队伍,只带了几十亲随轻骑快马入城,真可谓‘一片冰心在玉壶’,如此孝心,皇祖母你可得好好赠赏安阳郡主方好。

祈云一听这味儿......忙可爱的笑了笑,一副听不出滋味的样子,“贵妃此话真教人羞愧,其实云儿昨天已到,只是蓬头垢面,怕吓坏了祖母,反倒罪过了,因此洗整歇息过今天才进宫,也免得皇祖母忧心,较贵妃如此一说,真是难为情。”然后又露出状似疑惑的表情,“只是贵妃深居内宫,怎得知我带了商队随行,又轻骑快马入城?我刚见了皇兄,与皇兄说了这些,对了,定然是皇兄告诉贵妃的是不是?”

好天真可爱的表情,可字字诛心:皇帝肯定是没告诉她的,安阳郡主可是从上书房出来直接上的景仁宫,皇帝不可能比她快,她一直陪侍在景仁宫,自然也不可能到上书房听闻,那获得消息的渠道只有两种:一,她私通外界,二,她在皇帝跟前布了眼线——

无论那一种,若教人知道了,后果都不堪设想。

韦贵妃当下惨白了脸,好一会才勉强干笑着,“昨儿福昌公主进宫,聊了几句得知的。”

“福昌姑姑提我家‘十里红妆’?”祈云一脸愕然。

韦贵妃:......完了。福昌公主不会放过她,这说得公主府在虎视眈眈安庆县主的嫁妆一样。

太后本来也随她侄孙女刁难祈云的,见状真是恨铁不成钢,见过眼皮子浅的,没见过这么浅的,说什么不好,非要提人府里嫁妆这种外人不便多提的事——

“行了,胡说什么呢,说话没个仔细,倒教安阳郡主误会福昌了。福昌岂是那种眼皮子浅薄的人,她就是爱安庆县主贤惠娴雅,性情温柔,倒说得她贪弟弟家的嫁妆似的,也不怕人听了笑话。行了,去膳房看看,燕窝汤熬好了没,安阳郡主一路风尘仆仆,也让她补补身子,还有,把前些日子山西都督进贡给哀家的白玉瓶拿来给安阳郡主带回去玩吧,这些日子菊花开得正好,衬着这白玉瓶子倒好看——你都开口为她讨礼物了,哀家总得表示表示,才不落了你这贵妃的面子。”太皇太后不愧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三言两语、连嗔带笑的就把这事儿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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