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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_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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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妹无知,就请将军看在小的面子饶恕她一回。”他还端着张宰相嫡孙的身份——这身份对其他人自然是有“面子”的,可是这却是皇帝亲封的将军王.....

因此项苹嗤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声音不大,却教众人听的清楚,张玉衡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当,的确,祈云是将军,凭什么就要给他面子。若是祈云有丁点事,便是折了他们性命也不够赔的,一时间涨得脸通红。

祈云笑了笑,神情十分温和,“事情都过去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张二奶奶,张小姐,起来吧,以后要注意些。”

张玉衡忙拱手称谢,“多谢将军。”

祈云笑了笑,“叫什么将军,叫我名字就可。”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变色,张二奶奶本来惶惶的,一下子也欢喜起来,直呼姓名这意味着什么啊?

项苹本来还想说什么,也闭嘴了。他是浑人,但不蠢,但是,他想不明白,他们将军这是看上那小白脸了?

祈云又说,“军里送了些文书来,我是要急着处理,大家就各自回营歇息吧,这熊崽子离了母亲是活不下来了,把它扔山林里让它自生自灭吧。”又温柔的看向张玉衡,“张公子,你先前所的论兵十分有趣,可愿到我帐里细谈?”

“自然。”张玉衡拱手,低头瞬间一抹得意笑意飞快掠过。

祈云转身上马,在马上又对芸娘说,“张二奶奶、张小姐今日受惊了,吩咐伙房多送些压惊的补品过去。还有我今日猎的白狐也送与张二奶奶做冬天的护领吧。“

芸娘拢手行礼,“是。”

张二奶奶更得意了,连忙称谢。

祈云摆手说不客气,领着张公子走了。

芸娘回去就把祈云的吩咐吩咐下去了。各家知晓,自也知情识趣地送去各式慰问、慰问品,张玉珍虽然受了惊,又被项苹那个蛮牛一脚踹得胸口发痛,到底挽回了面子,得意洋洋的对张二奶奶说:也不看看自己个什么东西,不过寄居人下,敢落我面子,哼。早晚要让她贫无立锥——等她大哥哥娶了将军,就把她赶出去。张二奶奶因为张玉珍说出了自己心里话,也就没哼声指责张玉珍胡说八道了。

第二天,芸娘的小丫鬟给芸娘梳着发,跟芸娘汇报昨日的八卦:小姐,你说,将军是不是真的看上那张公子了,听说将军昨日还邀请他到议事帐篷说事,将军写文章,也是那张公子磨的墨呢!

芸娘笑了笑,没说话。红袖添香,不过是婢子、侍妾做的事,张玉衡是祈云的谁,却去给人磨墨,被人当奴才使唤罢了!她不知道祈云想对他做什么,只知道,那决不是尊敬和爱。

宣清章,就是这样时候到的——

  ☆、第七十一章

宣清章这名字,还是秋云山取的。原名大牛,比普通人强一点的,跟隔壁落魄老秀才识了几个字,因而在县衙谋得份差使糊口。自从秋云山来了平安县,开设学堂,着人县衙前讲习,他学习得比谁都认真,也因此入了秋云山的眼,虽当时没收徒,空闲时余却是亲自指导,还给取了“宣清章”这个名字,意“清木之章,宣于纸上”,寄托了他对宣清章性情才华的厚望。

他也没辜负秋云山的期望,人踏实肯干,处事又灵敏机警,举凡他经手之事,无一不妥当。所以才在张师爷之后成为秋云山考虑接替的第一人选。

宣清章其人没什么特别爱好,就喜欢研究石头。他祖父是名风水先生,每每外出,总会带回各种各样的石头,久而久之,宣清章也就染上了这份爱好,当初秋云山命开山取石时发现的那些尸体所携带的石块就是宣清章先瞧出了异常——

他给芸娘带来的消息就是:他发现了一条极有可能是银矿的矿脉。

矿脉是他两月前无意中发现的,起因是一地主奉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美艳光鲜的红石头——别人看此石快,也许就以为是晶石一类,可宣清章玩石头多年,一看就看出了它的不同寻常,细加询问,才知道是地主自己山头无意中挖出的,因为知道他(县太爷)喜欢石头,故而请了工匠稍加雕琢、装饰美观就奉上了。

宣清章内心惊诧,便亲自带人上山挖掘研究。后来这种“红石头”又发掘出几块,但更多的是一种带银光的暗灰色石块,宣清章心里有七八分明朗,为了保险起见,又秘密派人去外面大县城请请教有经验的工匠,确定这是银矿石,这才急急忙忙往北平府找芸娘商议。中途得知北平府的贵人们俱往了云雾山狩猎,又转道往云雾山而来。

云雾山外重兵把守,一般人自然进不来,他运气好,遇上外出办事回来的王听事,王听事听得他乃平安县县令,求见芸娘子,便亲自领了他进去,故而他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见到芸娘。

宣清章奉上了带来的红晶石和银灰色的石头,把自己得到这些东西的经过和猜想告诉了芸娘,芸娘一听是银矿,也惊了。

朝廷战乱不久,国库空虚,陛下钱袋子饥荒,若有了这银矿.....别说婉妃怀孕,就算整个后宫妃子都诞下龙子,于皇后(祈云、太子)又何干?皇帝图国富力强,自然需要钱.....而现在钱袋子大多握在各世家手里——

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芸娘握着那几块矿石,叫来王听事:“把将军找回来,马上。”

她声音冷静,带着一种强硬的语气,让王听事产生了一种强势的将军在下命令的错觉——不由得想: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芸娘子跟将军亲厚,果然也越来越有将军的气势了。恭敬的领了命令,带了人飞速去寻找祈云了。

虽然芸娘的命令是“马上”,可寻人往返到底需要一定时间,祈云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她心急见芸娘,帐前却遇见严明月、穆柔。原来穆柔听闻了自己嫂子受芸娘器重,又缠了她,让她拜托芸娘让祈云邀请自己同去打猎,届时她就是受邀的唯一女子,何等出风头。却撞上了急急回营的祈云,真是意外之喜,不懂眼色的就要上前与祈云说话,祈云哪里有心思与她纠缠,视若无睹的越过她往帐篷里去,把穆柔当空气了。

穆柔被无视彻底,惊呆住了,然后闷气、怒气爆发,对严明月好生乱骂了一通,说严明月就是芸娘的一条狗,西城侯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人家却不当她一回事.....

说得异常难听,四周的近侍、宫人皆露出厌恶鄙薄的神色她犹不自知,反而因为有人注目更起劲。严明月难堪的低眉垂首,袖子里的手帕差点绞碎,心里恨恨发誓:总有一天要捏死她,一定。

后来宫人把她这些说话禀告芸娘,芸娘听得不可思议:西城侯府怎生教出了这等蠢货?众目睽睽,众耳烁烁,难道是故意说与她听闻,好给她一个好回应?真是好生诧异。及至芸娘见到西城侯府的老夫人方才明白明白“言传身教”的可怕性。

却说祈云回到帐篷见到了芸娘和宣清章,得知急急找她回来的原因后,也惊呆住了。回过神来,急忙派人回北平府调人:当初林震威之所以能造反成功,很大程度是因为北平府内发现了银矿铜矿,林震威偷偷开采私铸官银和武器,故而这方面的人才北平府还是不缺乏的。调派了工匠去确认矿脉真实,祈云却愁开了如何写折子的问题:

为王者,最忌讳勾结官员,更何况平安县还不属于她封地,连个什么汇报下情的名义也用不上,宣清章要汇报,也是汇报平安郡知府,平安县虽然是皇帝默许太子(祈云)默许培养的关系势力,可暗地里归暗地里,一闹到明面被那帮朝臣得知,随便几个言官上几道折子说几句“牝鸡司晨*”什么的就够她喝一壶了;可是若是通过正常渠道上禀,折子能不能到皇帝手里是一回事,便是到了,又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光是这开采权,就够朝臣闹翻天——很难到她手里沾油水啊。(*喻妇女窃权乱政)

如何确保奏折快捷到达皇帝手里她又能沾上油水这个问题难住了祈云。芸娘给她出主意:确定是银矿脉后,让宣知县按照正常程序给皇帝上奏折,她给皇帝先写信通声气,那样皇帝预先得知了银矿的信息,下面就不敢隐瞒了。皇帝对她跟平安县的关系心知肚明,自然不会疑心,而朝臣便是知她作的手脚也不可能对她的“家信”指手画脚,那不过父女聚话,谁敢指手画脚?谁敢指手画脚,便奏他一个“离间天家父女感情”,看鹿死谁手。有了她这封信通声气在先,皇帝便是逼于无奈分出部分开采银矿的利益与朝臣,也少不得她好处。平安县邻近她封地,便是别人比她权力大好处多,有谁愚蠢到敢与她争锋?三十万大兵一人一口水就能喷死他,所以最大好处终归还是得落她们手里——

芸娘完全得了祈云“实力就是用来碾压的”的精髓,祈云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欢喜得嗷嗷直叫,抱着芸娘一通乱亲,夸赞:“我的芸娘是当世诸葛。”

芸娘嗔笑推开她,“将军的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不知哪沾的蜜?”祈云嘴巴拉长就凑上去,没羞没躁的脸皮:“真的吗?真的越来越甜了?你再尝尝?”芸娘咯咯的笑着躲她,嬉闹了一会,祈云又摸着下巴深沉,“芸娘啊,你说,咱能把平安县也要过来吗?”

芸娘:“......”

过了七八天,正是围猎结束打道回府的时候,经验丰富的的工匠回禀了确切消息:的确是产量丰富的银矿。

宣清章和祈云就按预先商量好的行事了。

祈云洋洋洒洒的给皇帝写了几页内容的信,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父亲大人啊,女儿养一大堆兵士,真是好穷,若是有什么好处,不要忘记了女儿啊!

皇帝看到信:.....

卫皇后对此发表的意见是这样的:当日云儿向本宫讨要双份好处,陛下还颇酸溜了一把,言云儿亲近本宫多于陛下,今次真是真真平了陛下的‘遗憾’啊。

皇帝:.....皇后也幽默了啊!

皇帝亲自询问平安县的折子,下面压不住,银矿的事便暴露在朝廷之上,引得一番风起云涌的争夺,大家都知道,这银矿兹事体大,又靠着英武将军的封地,“普通人”是得不到大好处的,争夺的是那“小好处”,皇帝自然也更相信自己女儿,见朝臣都知情识趣,自然顺阶就下,想交给祈云负责,祈云却提出了条件,要银矿量的十分之一,理由是:父皇,北平府穷啊,女儿穷啊,女儿要养好多兵,更穷了。

把林震威气了个仰倒,拍台怒骂:个皮猴!

吓得四周宫人大气都不敢喘,只有一直伺候的王德全知道:皇帝就喜欢这样的人,他不怕你有私心,就怕你没私心,有弱点的他才喜欢用才敢用——女儿也一样。他的女儿将军可以说完全摸准了他的心理。

皇后依旧坚定地站在女儿一边,对皇帝的话轻描淡写的顶了回去:朝臣给陛下当臣子,陛下还得给俸禄呢,难不成云儿给陛下既当臣子又当女儿就得免费?这是何等道理,倒恳求陛下说与妾身知道。

意思是“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难道父女就不需要?”噎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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