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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_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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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震威冷哼,斜睨,一副“朕还不看透你”的表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拿出好处,还不是想将来出事有人护着你。”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着林祈云一脸“知我者父皇也”的小样表情,林震威哼笑:“说吧。”

这便是答应了的意思。祈云连忙附到林震威耳边嘀咕嘀咕。林震威一愣,随即乐了,用手指戳开祈云的脑袋,“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还真不假。两个鬼灵精,算死草。”

祈云一脸谦虚:“哪里,哪里,都是父皇教得好。”

林震威冷哼:“你那芸娘朕可没教。”

“我教得好嘛!”

林震威:见过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臭不要脸的。

“去!”林震威没好气。过一会又说,“她聪明,做事也稳妥,是个好姑娘,朕班师回朝后,就让皇后留意一下,替她寻个好人家。”

祈云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就知道不能在父皇跟前提芸娘。立马凄厉地喊了起来,“父皇——”扑上去,一副天大委屈要呐喊的表情,林震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随即怒了,甩腿,想挣她,“干什么?干什么?起来,如此成何体统。”

祈云声音表情很是哀怨地仰望林震威:“父皇啊,女儿自小跟芸娘感情深厚,女儿嫁不出了,芸娘坏了名声也没想成亲,我俩刚好孤苦伶仃做伴,你何苦要拆散我们啊!父皇,不要哇!”

“什么嫁不出,分明自找的。你给我闪开。”林震威被她鬼哭狼嚎刺得耳朵痛,拼命的抽着腿骂她,祈云抱得紧,“不要啊,父皇你不答应我不松手。”

林震威真是拿她没辙了,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将军?简直是地痞流氓。“起来!那是人家的终身大事,岂容你儿戏。”

“父皇也说了是终身大事,父皇随便指个人家就把芸娘嫁了,难道就不儿戏?那家人家也许看在父皇的份上供着芸娘,可那样芸娘会幸福吗?父皇能保证芸娘幸福?父皇你别反驳我,是父皇熟悉芸娘还是我熟悉芸娘?芸娘都不想嫁人,父皇又何必......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时候父皇下了圣旨,芸娘难不成还能抗旨?不抗旨难不成就委屈自己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林震威几次张嘴都被打断,有些恼怒,“父皇只不过随口一提,你倒是没完没了一大堆。”

“儿臣不过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罢了。”

“患?”林震威的声音陡地危险。

“虽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芸娘若不在我身边,谁替我管家?谁替我赚钱?行兵打仗时,谁替我送粮送食?”祈云像是没听到林震威的疑问,大惊失色地嚷嚷,完满地解释了“患”的“意指”。林震威脸色缓了缓,揪了她起来,“行了,多大个人,还小孩子一样,成何体统?叫手下兵士看到了怎么想。”

祈云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那不是只有父皇在么。”言下之意是要有别人在我才不照样咧,小小地拍了一下“父亲”的马屁。果然,林震威的脸色又好看了些,“等回去了,你跟安保儿提提,看看他那有没有淘汰的。”

安保儿就是莫愁大将军的小名。林震威觉得,把淘汰的火器卖给其他国家,不但可以赚些钱银,还可以发展一下兵器生意,想法不错。

“那父皇答应云儿不要给芸娘指婚。”

林震威好笑,“去,倒似朕稀罕着当媒人似的。”

祈云笑嘻嘻的说多谢父皇,然后在林震威的老脸“啵”的亲了一下,然后开开心心的出了帐篷。

林震威:......

林震威摸着被亲过的地方,眼眸里的情绪,有些晦暗不定了。

  ☆、第九十章

就好像林震威在祈云离开后脸色阴晴不定一样,一出了林震威帐篷,祈云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她大踏步离去,走出了好远,远到足够把心中压抑的怒火驱散,才停下来。

宣州边城比北平府更冷,开春了,还是飘雪降霜,冰冻三尺,身上沉重的盔甲映照霜雪光,更见森冷。她站在天地一片白茫茫中看着对面的鞑靼军营,眼里露出了比冰雪更冷的光芒。

战争打到这里,她比谁都明白胜利的重要性,她父皇会亲自出征,除了因为鞑子犯境可恶,更重要的是国家这两三大灾小祸不断,民心动荡,更被有心人利用,制造出一些诸如天谴的流言妄语以图复辟,她父皇地位受威胁,却又无法一味打压,自然需要一个新的、巨大的胜利果实去诱惑、震慑民众,鞑靼就是这时候送上门的——祈云甚至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她父皇也许是和鞑靼有某种微妙的协议的。

她想,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将水搅浑吧。

三月,北平府的第一批走私得来的粮食运出尚未到达,明朝军队与鞑靼的交战已经白热化。

四月,捷报频传。中旬,北平府的救济品到底,食物日渐萎缩的明朝军队如闻天籁,军士上下俱喜,对英武将军的媳妇,哦,不,又闹乌龙了,是传说中的管家娘子的大手笔,众人再次有了深刻认识,距离太大,妒忌都妒忌不起来,唯有羡慕、恨。

明朝军队都食物紧缺,靠抢掠的鞑靼更不用说了。明朝军队得到二十万石粮食的第二天想了个阴损的法子,在军营前面磊了一大堆灶炉,天天那里熬饭,那香喷喷的饭香飘出老远,馋得那些靼子兵眼睛都绿了。为了填饱肚子,唯有拼命,可是吃饱喝足了的明朝更对更勇猛了,他们换得的只有节节溃败。

六月,两方军队的交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时候,北平府除了郑原这位红光满面的商人外,还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大皇子林思安。

他来得那么意外,以至于芸娘听到禀告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她对林思安印象不好,“愚蠢的、狂妄的、自大的”是既定印象,她的第二批粮食草药才到,林思安就从江南赶到了北平府,实在让人有不好的联想,可是,人来了,总不能把人赶走。芸娘把二管事叫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自己却没打算现身见面。

林思安和随从在门口已经等得不耐烦,那个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要让他堂堂皇子久候,实在不像话。林思安打定了主意以后要芸娘好看。他的长随在狐假虎威地大声斥骂守门口的奴才,那奴才唯唯诺诺,就是开门请进的没动作,气得那长随肝痛。

还好这时候二管事来了。他令开了大门,恭恭敬敬地将林思安迎了进去。林思安发现迎接他的全是管事奴仆,没看见芸娘,于是眉头皱了起来,“秋娘子呢?”

管事低垂的眼珠一转,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惶恐,像是很畏惧似的,“芸娘子身子有恙,怕冲撞了大皇子,不敢出来迎接。还请大皇子恕罪。”

林思安一撩衣服下摆大踏步走入了曾经很熟悉现在有了陌生感觉的府邸,冷笑,“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人,叫她出来。”

二管事喏,让一个下人去通报,自己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林思安才坐下拈起茶盅,去请芸娘的仆人就回来了,“禀告大皇子,芸娘子让回大皇子‘思及往事,内心惶恐,故而还是不见了。请大皇子自便吧’。”

大皇子一噎,这是暗指那次栽赃嫁祸的事了?他一个眼色,长随上前一脚踹翻禀告的仆人,“好一个狗奴才,大皇子跟前,岂容你放肆。”指桑骂槐。

“大皇子饶命,奴才只是如实转达啊。“那个小宫人不停地磕头。

林思安喝了口香茶,冷笑,“难不成还要孤亲自去请不成?”

这时候一个丫鬟袅袅娜娜、像是算好了时间似的进来禀告,“参加大皇子,芸娘子让奴婢传达一句话给大皇子‘将军出征,芸娘与大皇子素不相识,会面恐惹人闲话,请大皇子随意,待将军回来,自会请招待不周之罪。’”

这便是威胁了:这还不是你的地盘呢,作威作福轮不到你。你要敢对我不客气,待祈云回来,我就要告状。

林思安气得差点没摔了茶盅。他今次来,自然要借着手中的把柄威胁芸娘让出那批粮食草药——郑原虽然做得隐蔽,可那么大的行商队伍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货物,穿过那么多的州府,想要不引人注意委实难,人多嘴杂,想要打听点总能打听到店内情——林思安自然也知道,想要拿“走私“这个罪名压倒祈云恐怕是不容易的,毕竟走私是为了军粮,军粮又是给将士食用,就算不感恩,反咬一口总说不过,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是拿来威慑一下秋芸娘还是可以的,她那批粮食还是运往宣州,他只要将自己变成押送人就可以了:战争已经胜利在望,此时堂堂大皇子不辞辛劳地带着大批粮食去”犒军“,对他的名声有好无坏。

可是,现在人的没见到,怎么谈?怎么威慑?

不过一个奴才,好大的胆子!

很快,林思安就发现,除了见不到芸娘外,他想从这府中下人口中打探点消息也很难,这里的人,遗留下来以往府中的下人被撤的撤换的换,都是生口面,嘴紧得很,林思安莫名的有了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林思安的几个长随也不得劲,以他们主子的身份,走到哪里不是人供着敬着,这里的人没上贡不说,还趾高气扬,实在让人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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