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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_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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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遇到了这些部落,祈云深入草原才有了足够的水源粮食,其实本该早半月前就回到宣州,只是因为草原天气变幻,无法出行,故而耽搁至今天,倒教人担心了!

“你这小子,真是天大福气的!”莫大将军后来拍着祈云那样说,所有人都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但又真对,可不是天大福气?寻常人哪有这等机缘?

而林震威则觉得自己起名字真是不要太神准:云,音‘运’,可不就是运气?

什么?“祈云”是当初祈求下雨?

谁会这么没眼色去扫皇帝的兴啊?嫌命长?奉承都来不及好吗?当然是“陛下英明!”

祈云是再也没想到竟然耽搁这么长时间,更没想到自己手下竟然冒自己名给芸娘寄了密信,把芸娘招来了,是故,当她浩浩荡荡领着长队伍归来,下马快步上前叩见皇帝,眼角一不小心看见被挤在一旁、被几个亲兵小心护着的芸娘,脸一下剧变,只是她反应快,知道众目睽睽大家都看着自己,几乎一瞬间借着下跪低头的动作掩去了。

“儿臣叩见父皇。”

“好好好,快快起来。”林震威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急忙叫起,急于知道经过,他马上把人带到帐篷里,父女聚话。待知道大约经过后,再召手下大将同听,大家纷纷惊诧、感叹,而皇帝想起自己那个梦解,更觉得应验,满心的欢喜,连埋怨都忘记说了。

这番闹腾至半夜,还是手下将士婉转提醒林震威祈云长途跋涉,军队明朝开拔,祈云和皇帝都需要休息了,皇帝这才依依不舍放了人。祈云一出了帅帐,急急忙忙往自己帐篷而去,沿途有不少相熟关系好的将士取笑她:这急匆匆模样不像困乏,倒像急着回家见媳妇。

祈云情知芸娘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变,也不若平时笑嘻嘻默认的态度,反而笑着说:说到什么浑话,要让我父皇听到了,想起我嫁不出的这茬,你的皮还要不要?

别人连忙告饶,她这才笑笑走开。

回到帐篷,却见芸娘伏案等她等到睡着了。不由得心痛死,小心翼翼抱起她,想放床上,芸娘却一碰就醒,“将军?”声音哑哑细细的,别有一种触动人心的滋味;祈云没有松手,抱着她至床边放下,轻笑道,“是我。你乖乖的睡。”

芸娘闷闷的说了声“不要”,手圈上她脖子,眼圈红了。

祈云知道她心思,半蹲下身来,把她头颅按在自己心口上,温柔的劝道:“你醒来我也还在。不会不见的。”

芸娘脸贴着她心口,手搂得更紧,“不要。”

“好。那就不要。”祈云维持着半蹲的姿势随她搂抱没动,倒是芸娘没好意思,把手撒了,拉着她坐到了床上。

“受委屈了是不是?”她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心痛,伸手想替她拭擦,却发现身上都是盔甲,没有能拭擦的布料,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神色笑了笑,芸娘瞧着那熟悉的呆样,不由得噗哧的笑出来,心里多少担忧,随着那声笑烟消云散,只觉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安定了,舒服了。

“没有。”她摇头。

“我知道定然有的。你莫要瞒我。”她捧起她的脸叹气,“瘦了这么许多.......什么时候能将养回来?”

芸娘摸了摸脸,她也知道自己瘦了,“是不是丑了很多?“她有些羞涩的问。

祈云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没有,我芸娘最好看了。就是要养多点肉。”

芸娘忽然想起,刚顾着说话了,忙问道:“将军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饭菜,一直温着,这就叫人端上来。”

就要下床去叫人上饭菜,祈云抓着她的手不让动,“我不饿。”她把她按在床上,自己也和衣躺下,“夜深了,你也困了。睡吧。”

“可是......”芸娘还是担心,还是想她能吃些东西,祈云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涣散,“好芸娘......别动,和我睡一会吧,我都想死你了。”

竟就睡着了,看来是困倦极了。

芸娘半支起头颅,看着那副熟悉的脸容,用眼光去描绘轮廓的线条,又心痛又欢喜:黑了瘦了,眼睛有很深的黑眼圈,脸上还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好端端的花容月貌,不知道能不能去掉,前段时间得到的雪肤方子能派上用途了,还有那几支李东祥送来的百年老山森和灵芝——想着许许多多补养的闲杂事情,芸娘躺下,躺在祈云的肩膀上,她搂着她,她的脸贴着她身上冰凉的衣甲——明明带着寒气,她却感到温暖又放松,慢慢的睡着了。

  ☆、第96章

芸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仿佛睡得极香极甜,美梦连篇,心头欢悦,醒来唇边犹自带笑,摸一摸、看一看床衾,空的,一时怔忪,竟有些糊涂了是梦是真——

可那梦又如此的真实。

她掀被而起,唤了一声,“来人。”

帘子不多时被掀起,一道颀长的身影逆光而入,盈盈笑意,“芸娘子,唤小的何事?”

不正是梦里朝思暮想之人又是谁?却是个促狭的,竟学着府里那些宫人行礼鞠身,一副奴仆等候主家吩咐的模样;芸娘一时气笑,也忘了那些个伤感忧心,冷哼一声,嘴里道:“不知哪家的婢子却是走错地儿了,得教人撵出去方是。”话毕,自己却先忍不住笑了,捂嘴斜颦,眉角眼梢流露不住的喜悦,瞧着教人更心喜,祈云哀怨,“娘子好狠的心,不过一别年月,便忘了小的脸容,倒枉小的一片痴心,朝朝暮暮思念不已。”

芸娘上前作势要打她,复又忍不住投入她怀里,“说得甚胡话,教人听去了不得说闲话。”心里却是极甜的。

“句句真心啊。不信你摸摸看。”竟举起芸娘的手往自己心口处摸去,芸娘脸红耳赤,拍打了她一下抽回手,薄嗔她,“衣料子有甚好摸,亦不是什么好东西。”

祈云咬着她耳朵,“那便脱了衣料子让你摸里面的。”说得芸娘面红耳赤,越发不依了。

两人小别胜新婚,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耳鬓厮磨一番,芸娘去洗漱过、用过午膳——却是一觉睡到了近午——方得坐下细细闲话。

却道林震威原本预定今日率兵回朝,因祈云意外归来心欢喜,打算延期起行,却被祈云劝阻,两父女商议一息,林震威依旧如期出发,祈云却是缓至秋后,刚好可以在京师里过年,开春参加太子的婚宴,太子原定今开春的婚事因为打仗,又延误了一年。

林震威说:“京师里人人看着,却是要办得风风光光才好。你去也好,给足两家体面。”

祈云趁机把周承安要求的送船业干股的“想法”提了出来,林震威只道是姐弟情深,变着法子给弟弟好处、体面,心里自然高兴,挥手道:“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不用跟我说了。”

林震威又把芸娘写的“以夷制夷、分而治之”的计划书给祈云看,“你觉得如何?”

祈云不知道是芸娘的法子,林震威另外叫文书誊写过,加入了不少自己的想法,较之芸娘最初制定的,更为完善妥当——

“极好的。只是想他们窝里斗,却是需要营造条件的,可以跟其中一二部落开互市,制造出一些实惠利诱,财帛动人,其他部族总会眼红,或是归顺以其获得同等待遇,或是抢掠,无论哪一种,与我们都有好处,再因势导利,见机行事,总归是个好法子。”

“云儿所言极是,为父亦作此想。只是开互市、在哪里又如何开,却是需要鸿胪寺列出个章程。”

两父女又说到别处,鸡鸣啼晓,祈云方告退。林震威亦要整装待发,命了程云天随伺,程云天昨天已经与芸娘告辞过,行囊被塞了一万两银子做京城生活、打点之用,程云天自然感激不尽,后来在皇帝跟前说了很多芸娘的好话。

就这样,临晨匆匆被叫来的祈云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她是以“奔波劳累,需要时间修整”的借口留下来的,至于那些俘虏则是由她父亲带会京师,至于怎么处理,那就不是她的事了,但是,辛辛苦苦擒来,是好是坏,她却是能递上话的,想来那些人也该知机才是。

芸娘还在酣睡。她无心再眠,便去处理一些军务,然后洗了一个舒服的澡,换上干净舒适的新衣,感觉焕然一新,正用着茶,谋划着将来之事,便听得芸娘内帐里唤人,于是赶紧起身进见——

祈云这才把自从离开北平府到深入草原破敌军的事,巨细无遗一一道与芸娘,别人都只道她泼天运气,可大草原那是这么好混的,要不然鞑靼等族也不会每秋拼生拼死的来打秋风了,她去时亲兵精兵一万二,回来不到七千,损失相当大。那些夷族无不骁勇善战,也亏得她刻意带了不少火器、火_枪,震得他们胆子都碎了,这才拿下。

不说别的,刚是那些死去的兵士的亲属安置费也够惊人的了。

芸娘开解她:“钱银事少,将军能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这样说也许有点不近人情,可是,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最重要。“

祈云温柔的按上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无声的笑了笑,声音带了些许暗昧,“我却是没想到,有人胆子那么大,竟然通风报信把你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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